第228章 怒火与假面(1/2)

鹰愁涧,杀机如冰。

“血滴子”鬼影的瞳孔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他与另外两名同伴,无声、夺魄,呈品字形将十几名黑鹰卫护在中间,背靠着狭窄栈道的岩壁,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防御阵型。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东厂番子身上特有的阴冷气息。

“冯保的狗,也敢拦我宁王府的路?”鬼影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知道,今天已经没有善了的可能。东厂既然出动,必然是得了上面的死命令,人赃并获。

那面白无须的东厂档头闻言,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宁王府?好大的威风!咱家只知奉旨办差,缉拿匪类。倒是你们,深更半夜,携带兵刃,在此穷山恶水聚众,所为何事啊?莫不是……在替宁王爷寻找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番话,句句诛心。

“少废话!”鬼影爆喝一声,知道多说无益,唯有死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夺魄,你带人断后,冲出去一个是一个!无声,随我开路!”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暴射而出。他手中没有兵器,或者说,他的身体就是最可怕的兵器。他的双手戴着一对黑铁护腕,指尖弹出锋利的刀刃,直取那东厂档头的咽喉。

“来得好!”档头不退反进,手中绣春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刀光如水银泻地,瞬间将鬼影笼罩。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在峡谷中回荡。鬼影的攻势狠辣诡异,专攻要害,而那档头刀法森然,守得滴水不漏。

与此同时,夺魄与无声也动了。无声如其名,动作悄无声息,两柄短刺如同毒蛇的獠牙,瞬间就放倒了两名冲上来的番子。而夺魄则从背后解下一个圆盘状的奇门兵器,正是传说中的“血滴子”。他手腕一抖,那血滴子带着呼啸的风声,飞旋而出,直取峭壁上一名指挥的东厂小头目。

然而,东厂既然敢来,又岂会没有准备?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埋伏在更高处的弓弩手同时发射。一时间,箭如雨下,将狭窄的栈道完全覆盖。宁王府的黑鹰卫虽然个个精锐,但在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之下,面对密集的箭雨,顿时惨叫连连,纷纷中箭栽倒。

夺魄的血滴子还未飞到目标,就被三支疾射而来的弩箭精准地射中了连接的铁链,力道一泄,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噗!”

无声刚刚刺穿一名番子的胸膛,背后便同时被两柄绣春刀贯穿。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透胸而出的刀尖,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

战局,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鬼影目眦欲裂,他知道,他们彻底栽了。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数倍,且占据了绝对的地利。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处刑。

“王爷……属下无能!”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攻势变得更加疯狂,完全放弃了防守,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那东厂档头冷笑一声,刀势一转,不再硬拼,而是如同跗骨之蛆般缠住他,不断消耗他的气力。

半个时辰后,鹰愁涧恢复了寂静。

栈道上,躺满了宁王府高手的尸体。只有鬼影和另外两名伤势最重的黑鹰卫,被东厂番子用精钢锁链捆得严严实实。

“收队。”东厂档头用一方手帕擦拭着绣春刀上的血迹,眼神阴冷地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可以回去向冯督公复命了。宁王的好日子,到头了。”

一名侥幸在乱战中滚下悬崖,被树枝挂住、侥幸未死的黑鹰卫,死死地捂住嘴巴,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浑身抖如筛糠。他等到所有东厂番子都撤离之后,才忍着断臂的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踉跄跄地朝着京城的方向奔去……

……

宁王府,书房。

宁王已经来回踱步了近两个时辰,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一波高过一波。

派去采买“实验材料”的管事已经回来了,将那份古怪清单上的东西一一呈上。宁王看着那对内含人形气泡的琉璃镇纸,眉头紧锁。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真正让他心烦意乱的,是鹰愁涧那边,至今杳无音信。

按理说,以血滴子和黑鹰卫的脚程,即便只是初步勘探,也该有信鸽传回消息了。可现在,夜已过半,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

“王爷!王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呼喊。

宁王心中一沉,猛地拉开房门。只见一名浑身是血、断了一臂的黑鹰卫,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

“出……出事了……”那名黑鹰卫话未说完,便喷出一口鲜血,眼中满是惊恐。

“说!到底怎么回事!”宁王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厉声喝问。

“埋伏……是东厂……全是东厂的人……”幸存的黑鹰卫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将鹰愁涧发生的一切讲述了一遍,“鬼影大人……被抓了……兄弟们……全完了……”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轰!

宁王的脑中如同炸开了一个惊雷,让他瞬间一片空白。

东厂!

竟然是东厂!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了身后的书架上,价值千金的古籍善本散落一地。

完了。

他知道,当东厂出现在鹰愁涧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这不是江湖仇杀,不是政敌构陷,这是皇帝的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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