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参谋将军的嘴，和对穿肠的血（1/2）

对穿肠。

这三个字在林小乐的脑海里，不只是一个名字，更像是一道惊雷，一个信号，一个代表着电影高潮剧情即将拉开序幕的冲锋号。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电影里，这位仁兄穿着一身骚包的才子服，摇着折扇，鼻子翘到天上去的模样。他身后跟着宁王的仪仗，气势汹汹，前来华府砸场子。

而现在，这个本该在更隆重的场合出现的角色，竟然提前、并且如此低调地，出现在了华府最核心、也最草包的区域——两位少爷的书房。

林小乐的心脏砰砰直跳，肾上腺素开始飙升。

他知道，这不是意外。根据大纲的提示，自己这只来自异世界的蝴蝶，翅膀已经开始扇动，剧情的河流，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偏转。

但万变不离其宗。该来的，总会来。

对穿肠的傲慢，是刻在骨子里的。他轻蔑地扫视了一圈书房，目光从墙上挂着的、价值不菲的前朝名人字画上滑过，没有丝毫停留，仿佛那只是一堆糊墙的废纸。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两位坐立不安的草包少爷身上，嘴角挂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华老师，”他对那满脸尴尬的西席先生说道，“听闻太师大人乃当朝文宗，门下自当人才济济。今日一见……呵呵，看来传言多有不实之处啊。”

他这话，不仅是在打华文华武的脸，更是在打整个华府、乃至华太师本人的脸。

西席先生气得山羊胡都快翘起来了，却又不敢发作。因为他知道，对穿肠是宁王府的首席参谋，是江南一带出了名的对联奇才，才高八斗，也嘴毒八斗。自己这点微末道行，上去就是送人头。

“对、对兄说笑了。犬子顽劣，让您见笑了。”西席先生只能忍气吞声。

“老师，他骂我们！”华武终于听明白了，梗着脖子就要发作。

“你给我闭嘴！”华文稍微有点眼力见，一把拉住他。

“无妨，无妨。”对穿肠摆了摆手，一副“我很大度，不跟傻子计较”的表情，他转向西席先生，慢悠悠地说道，“我今日前来，是想与太师切磋一二。既然太师公务繁忙，不若，就由华老师先与我对上几联，也好让我领教一下华府的文风，如何？”

这哪里是领教，分明是下战书，而且是那种指名道姓、非要让你当众出丑的战书。

西席先生的脸瞬间就白了。

林小乐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暗道：“来了来了！经典剧情之‘高手上门踢馆’！只不过这次的副本入口，从华府大厅，刷新到了这个小小的书房。”

西席先生推辞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对穿肠摇开折扇，踱了两步，目光落在书房门口的一棵老槐树上，开口便是一记杀招。

“老槐树，新生芽，槐树发芽，槐芽嫩。”

这上联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它是一个典型的“叠字回文”联，不仅有词语的重复，更要求下联在意境和结构上与之对应。

西席先生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对道：“新茶壶，旧茶垢，茶壶泡茶，茶垢香？”

“噗嗤。”

对穿肠还没说话，林小乐身后的华文就没忍住，笑了出来。连他这个草包都听得出，这下联对得牛头不对马嘴，什么叫“茶垢香”？简直是贻笑大方。

西席先生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穿肠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张狂：“华府的文风，果然‘不同凡响’！罢了罢了，跟你对，实在是胜之不武。”

他摇了摇头，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随即目光一转，看到了书房里那群战战兢兢的下人，以及正在角落里负责整理书籍的林小乐。他心中一动，更恶毒的念头涌了上来。

他决定，要用最精妙的对联，来羞辱这满屋子的人。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书房：

“听好了！我这上联是：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这副对联一出，整个房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从一到十，十个数字完美地嵌入其中，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内容更是恶毒到了极点，将在场的西席先生、两位少爷，乃至所有华府的人，都骂成了不学无术、胆大包天的村野匹夫。

西席先生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华文华武两兄弟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也明白绝对不是什么好话，气得满脸通红。

“你……你骂谁呢！”华武指着他吼道。

对穿肠轻蔑一笑：“谁应，便骂谁。怎么？华府偌大一个太师府，竟无人能对吗？若是对不出，便趁早承认自己是酒囊饭袋，我也好回去向王爷复命了。”

嚣张！太嚣张了！

林小乐的拳头，捏紧了。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

在电影里，是唐伯虎站出来，用同样结构的数字对，将这对穿肠怼得哑口无言。但现在，华安（唐伯虎）还没来。

他能等吗？不能！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可是自己从“伴读小厮”一跃成为“华府红人”的绝佳跳板！

而且，华安刚才点拨过自己，“格物致知”的学问很快就有用得着的地方。这不就来了吗？自己刚立下人设，就得靠实战来巩固啊！

“等一下！”

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声音的来源——那个站在书架旁，穿着最普通下人服饰的林小乐。

“嗯？”对穿肠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厮，“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是什么东西不重要。”林小乐一步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重要的是，你这上联，出得不怎么样。”

“狂妄！”对穿肠怒极反笑，“好！我倒要听听，我这上联，怎么不怎么样了？”

林小乐心中暗笑。他当然知道这上联是绝对，但他不能这么说。他要用的，是“嘴炮 buff”的精髓——不跟你讲道理，直接进行降维打击。

“你这上联，看似精巧，实则小家子气。”林小乐摇了摇手指，“不过是骂骂几个教书先生，格局太小。真正的对联，当言天下事，斥天下恶。”

“说得比唱得好听！”对穿肠冷笑，“那你倒是对一个‘格局大’的下联出来，让本参谋开开眼界啊！”

“这可是你让我对的。”林小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对穿肠那张倨傲的脸上扫过，又仿佛穿透了他，看到了他背后那个野心勃勃的宁王。

他想起了大纲里那句为此刻量身定做的吐槽式对联。虽然这副对联他在对付武猛时用过一个阉割版，但今天，面对“正主”，他要用上这个“完全体”，而且要用得惊天动地！

他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听好了！我的下联是：十室九空凑八两银，难买七米六布五匹，还想骗四三二文，一等无耻！”

“一！等！无！耻！”

最后四个字，林小乐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吼出来的，他的手指，更是毫不客气地，直直地指向了对穿肠的鼻子！

轰！

整个书房，仿佛被投下了一枚炸弹。

所有人都惊呆了！

西席先生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伴读，竟然有如此胆量和才华！这下联，从十到一，倒序排列，与上联的从一到十，形成了绝妙的逆向呼应。结构之工整，气势之磅礴，简直匪夷所思！

更重要的是内容！

“十室九空”、“凑八两银”、“骗四三二文”……这描绘的，分明是官逼民反、民不聊生的惨状！而最后那句“一等无耻”，更是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对穿肠，以及他背后宁王的脸上！

宁王在封地横征暴敛，早已不是秘密。林小乐这副对联，骂的已经不是对穿肠个人，而是整个宁王集团的累累罪行！

这已经不是对对子了，这是在指着鼻子骂人家要谋反啊！

“好！对得好！”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低声喝彩了一句，但立刻又被旁边的人死死捂住了嘴。

对穿肠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比调色盘还要精彩。先是震惊，然后是错愕，最后，是无尽的羞辱和暴怒。

他引以为傲的数字联，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厮，用如此恶毒、如此诛心的方式给对了回来！

“你……你……你大胆！”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小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竟敢污蔑宁王府！你这是找死！”

“污蔑？我可没提宁王府半个字啊。”林小乐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只是看你这上联骂我们‘大胆’，我便对个下联骂那些贪官污吏‘无耻’，大家礼尚往来，这不是很公平吗？怎么？对兄你这么激动，莫非……是你对号入座了？”

“你！”

对穿肠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来。他被林小乐这番话堵得死死的。他总不能承认“没错，我就是那个无耻的贪官污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