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归绥保卫战 一（2/2）

“果然来了！”小虎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慌乱，“命令火车站守军：一、坦克排注意隐蔽，非必要不暴露目标！二、步兵依托工事，用机枪和迫击炮压制！重点敲掉他们的掷弹筒和机枪点！三、让隐蔽在鼓楼的迫击炮组给我测好诸元，随时准备火力覆盖！四、通知西、南、北各警戒点，加强戒备，防止敌人声东击西！”

“是！”通讯参谋立刻复述命令。

命令通过电话线瞬间传递出去。城东火车站的战斗瞬间升级。守军依托着刚垒起的沙袋工事和残存的站房断壁，用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猛烈开火，弹道交织成火网。迫击炮弹带着尖啸砸向试图冲锋的敌人中间，炸起一团团混杂着雪泥的烟柱。一辆隐蔽在站台残骸后的虎式坦克炮塔缓缓转动，炮长的眼睛紧贴瞄准镜，寻找着最有价值的目标。

广场上，短暂的骚动被军官的厉喝压下。“继续作业！加快速度！”坦克维修兵们手上的铁锤敲得更急更重，火花四溅。弹药传递的队伍没有丝毫停顿，沉重的炮弹在冻僵的手中传递得更快。救护所里，军医们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仿佛那枪炮声只是远处传来的背景噪声。王二狗刚帮着把一名重伤员抬上大车，听到枪声猛地抬头望向城东，牙齿咬得咯咯响，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三八大盖，检查了下枪栓，就要往那边冲。

“王二狗！站住！”赵龙刚带着几个战士从城内巡逻过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厉声喝止，“你的岗位在这里！守好伤员和物资！那边自有守军负责！”

王二狗脚步一顿，看着赵龙刚冷峻的脸，再看看身边呻吟的伤员和忙碌的卫生员，不甘地吼了一声，重重将枪托顿在地上，溅起一片雪泥。他只能焦灼地望向枪声最激烈的方向，手臂上刚凝固的伤口又因为用力而渗出血迹。

城东的枪炮声像投入油锅的水滴，让整个归绥城的气氛更加灼热而肃杀。暮色四合，寒风似乎也被这钢铁与烈焰的交响压低了呼啸。小虎站在指挥所窗前，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宛如一尊铁铸的雕像，死死盯着地图上归绥城东的每一个标记点，倾听着每一份从电话线里传来的战报。每一秒，这座浴血重生的城市，都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跳动。

“通讯参谋，命令各连发现的人直接射击。警卫班，你带人巡逻，街上有人员走动，就直接开枪。明天再调查。”小虎开口。

通讯参谋凛然应命，笔尖几乎将电报纸戳穿。命令化作冰冷的字句，通过电话线和奔跑的传令兵，瞬间刺入归绥城每一个警戒点的神经末梢。广场上的金属敲击声仿佛为之一滞，随即更加狂暴地响起，像是用尽全力压抑着随时会爆发的嘶吼。王二狗狠狠抹了把脸，血和汗混在一起，他不再望向城东，而是死死盯住救护所周围每一个可能渗透的阴影，手中的三八大盖枪口微微抬起，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赵龙刚留下两名战士加强警戒，自己则带着人旋风般扑向城内更深的街巷，目光如刀，扫视着每一扇紧闭或洞开的门窗。

城东火车站的交火骤然变得更加惨烈。守军接到“直接射击”的命令后，火力陡然提升至极限。沙袋工事后，重机枪喷吐出更长的火舌，弹壳如瀑布般倾泻在地，滚烫的金属瞬间融化了地面的薄雪。隐蔽在断壁残垣后的步兵，不再吝啬弹药，将歪把子轻机枪打得枪管发红，密集的弹雨泼向任何敢于露头冲击的敌人。迫击炮的发射频率明显加快，“咚！咚！咚！”的闷响如同死神的催命鼓点，炮弹落点更加刁钻，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肢体和武器的碎片飞溅。那辆蛰伏在站台废墟后的虎式坦克，炮塔猛地一震，88毫米主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炮口焰撕裂暮色，穿甲弹如同烧红的铁杵，精准地捅穿了远处一堵矮墙后正在装填的掷弹筒小组，矮墙连同后面的躯体轰然炸裂，化作一团混合着砖石和血肉的烟云。

“打得好！”炮长的吼声在坦克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铁与血的狂热。装填手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汗如雨下，用尽全身力气将又一发沉重的穿甲弹塞进炮膛，金属摩擦声刺耳。车长紧贴潜望镜，声音嘶哑：“十一点方向，土坡后，轻机枪！高爆弹！”

指挥所内，小虎像钉子一样钉在窗前。城东爆炸的火光映在他年轻的脸上，明暗不定，却照不出一丝波澜，唯有那双眼睛，冷得如同万年冻土。通讯参谋的声音不断传来：

“报告！火车站守军击退敌首次冲击！毙敌十余名，摧毁掷弹筒一具，轻机枪一挺！我方轻伤三人！”

“报告！”通讯参谋的声音带着喘息，“敌军后撤了！但在火车站东南角的废墟里，发现有人在用燃烧瓶投掷我们的沙袋工事！一排请求指示！”

小虎的视线猛地钉在地图角落的铁路货场标识上。“燃烧瓶？”他声音陡然变冷，“不是普通武装！通知一排，立即组织突击小组，用冲锋枪和手榴弹清剿！告诉坦克排，炮口对准火场方向，用高爆弹覆盖那片废墟，一个活口不留！”

命令下达不到两分钟，城东方向传来一阵密集的冲锋枪扫射声和手榴弹的爆炸轰鸣，紧接着是虎式坦克主炮的怒吼！剧烈的爆炸将那片废墟彻底点燃，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低垂的暮色天穹，燃烧的碎片如流星般四散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