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归绥保卫战 二(2/2)

“武士刀!”小虎牙关紧咬,政委的判断分毫不差!这根本不是散兵游勇,是组织严密,甚至被灌输死志的武装侨民突击队!他一把抓过另一部电话,对着话筒怒吼:“警卫连预备队!立刻增援城东火车站!堵住缺口!坦克排,给我碾过去!用履带碾!一个不留!”

“是!”通讯参谋的声音带着破音,疯狂摇动手柄。

履带碾压冻土的嘎吱声瞬间压过了所有喧嚣!那辆虎式坦克如同苏醒的钢铁巨兽,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排气管喷出浓重的黑烟。它不再隐蔽,庞大的钢铁身躯碾过站台废墟的砖石瓦砾,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履带卷起的雪泥混着暗红的冰碴,直扑那从煤渣堆后狂涌而出、挥舞着武士刀和手榴弹的亡命之徒!

“碾过去!”车长在潜望镜后嘶吼,声音被金属的撞击和引擎的轰鸣扭曲。炮塔机枪率先开火,炽热的弹链横扫冲在最前面的几人,人体如同破布般被撕裂。装填手赤裸的上身肌肉偾张,汗水和机油混在一起,他咆哮着将又一发高爆弹塞入滚烫的炮膛。

“放!”

“轰——!”

炮口喷出的烈焰瞬间吞噬了冲在最密集的一群身影。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致命的预制破片和灼热的气浪,将人体、武士刀和冻土一起掀飞、撕碎。惨叫声被爆炸的巨响淹没,残肢断臂和内脏碎片如同雨点般砸落在冰冷的钢铁车体上,发出黏腻的噗噗声。几个侥幸没被炸碎的袭击者,被冲击波狠狠掼在冻硬的地面上,不等爬起,沉重的履带已带着无情的轰鸣碾压而至!骨骼碎裂的脆响和血肉被挤压碾烂的闷响混杂在履带的金属摩擦声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履带缝隙里瞬间塞满了暗红黏稠的泥泞,那是冻土与血肉的混合物。

“左转!机枪扫射!别停!”车长眼睛血红,死死盯着潜望镜里那些如蝗虫般从侧翼扑来的身影。同轴机枪和车顶机枪同时喷出火舌,密集的子弹泼水般覆盖过去。一个挥舞着武士刀、脸上刺着狰狞花纹的壮汉,狂叫着试图将一枚滋滋冒烟的手榴弹塞进履带缝隙,被一串机枪子弹拦腰打断,上半身栽倒在履带前,下半身兀自抽搐着被卷入轮下。手榴弹在他身下轰然炸开,火光一闪,只炸飞了一片残破的布片和碎肉。

指挥所内,城东方向的爆炸声和那令人心悸的履带碾压声透过电话线的杂音隐约传来。小虎站在地图前,手指死死按在代表火车站的那一点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通讯参谋的吼叫几乎没停过:

“命令城南追踪班,就地建立防御点,仔细搜索乱石滩!迫击炮组火力警戒外围,防止反扑!通知城西所有哨位,盯死野狐沟方向,加强隐蔽,发现目标,优先呼叫炮火覆盖!”小虎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丝毫犹豫。

小虎眼中戾气一闪:“让他别管俘虏了!把俘虏交给警卫队看押!带上他的人,立刻!马上!增援城东火车站!跑步前进!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在火车站出现!让他们把火车站守好了,我们人少,没有办法追击,等政委和参谋长带兵来了就好了。让城内的兄弟们守好了,不要让敌人破坏了。”

“是。”

履带碾压后的站台废墟如同屠宰场。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和柴油味,沉甸甸地压在冰冷的空气里,几乎令人窒息。虎式坦克的引擎低沉地轰鸣着,履带缝隙里塞满了暗红黏腻的混合物,随着每一次转动发出令人作呕的咯吱声。几名幸存的袭击者被这钢铁巨兽的狂暴彻底摧毁了意志,他们丢掉卷刃的武士刀,蜷缩在焦黑的煤渣堆后,发出非人的呜咽。车顶机枪手警惕地转动着枪口,汗水和机油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滚烫的枪管上,发出“滋啦”的轻响。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政委的警告如同钢针扎在脑子里——这些是死士!

“报告连长!煤渣堆后面清理出几个活的,还有……发现绑在身上的炸药!”一个灰头土脸的士兵从坦克后方探出头,嘶哑地喊着,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惊悸。

赵龙刚带着他的排,正如同出鞘的利刃,在冻得硬邦邦的街道上狂奔。沉重的脚步声砸在石板路上,急促的喘息在队伍上方凝成一团团白雾。他们刚刚离开看押俘虏的院子,里面绝望的哭嚎和咒骂声被迅速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城东方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的枪炮交响。突然,侧前方一条狭窄的暗巷里,毫无征兆地喷出一串猩红的火舌!

“卧倒!”赵龙刚的怒吼几乎是和子弹同时到达!子弹“噗噗噗”地钻进跑在最前面两个战士的身体,溅起刺目的血花。队伍瞬间被压制在冰冷的街角和断墙后。赵龙刚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他猛地探身,手中的驳壳枪朝着暗巷火光闪现的窗口“啪啪啪”就是几个急促的点射,打得砖石碎屑飞溅。“二班!迫击炮!给我把那耗子洞炸了!”他咆哮着,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

炮弹尖啸着撕裂凝固的空气,狠狠砸进暗巷深处那个喷吐火舌的窗口。“轰!”剧烈的爆炸声震得断墙簌簌掉土,火光瞬间吞噬了窗口,砖石木块混着人体碎片被狂暴的气浪掀飞出来,雨点般砸在街道上。猩红的火舌戛然而止,只留下焦黑的窟窿和浓烟。

“冲过去!别停!”赵龙刚嘶吼着,第一个从掩体后跃起,驳壳枪指向硝烟弥漫的巷口。士兵们紧跟着他,嘶吼着跃过战友尚温的躯体,枪口喷吐着复仇的火焰,密集的子弹泼水般扫向巷子深处任何可疑的阴影。

“噗噗噗!”巷子深处残存的抵抗点立刻还以颜色,子弹打在石板和断墙上,溅起点点火星和碎石。一个冲得太猛的士兵闷哼一声,捂着胸口栽倒在地。

“手榴弹!压制!”赵龙刚贴墙急冲,侧身朝一个还在冒烟的射击孔甩出一枚手雷。爆炸声未落,他猛地踹开旁边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闪身扑了进去。

门内是个狭窄的堂屋,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一个穿着便装、满脸血污的袭击者正挣扎着给歪把子机枪换弹夹,眼角瞥见闯入者,狰狞地嘶叫一声,丢开机枪就去抓腰间的手雷。

“死!”赵龙刚眼神一厉,扣动扳机。“啪!”驳壳枪子弹精准地钻进对方眉心。尸体向后仰倒,那颗没拉弦的手雷滚落在地。

“排长!这里!”一个士兵在里屋门口喊道。赵龙刚冲过去,只见屋角蜷缩着几个瑟瑟发抖的身影,穿着和服,是日侨妇女和小孩,惊恐的眼睛瞪得溜圆。一个士兵的枪口正指着她们。

赵龙刚目光如电般扫过,没有武器,只有绝望的恐惧。他牙关紧咬,林峰冷酷的命令在脑中炸响——“凡持有武器、拒捕者,一律视为武装抵抗,就地歼灭!”眼前这几个,显然不是。

“捆起来!堵上嘴!留两个人看住!”他厉声下令,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其他人跟我走!巷子还没清完!”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城东火车站那如同地狱般的履带碾压声和爆炸声还在持续,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

士兵们粗暴地将那几个女人孩子捆住手脚,用破布塞住嘴。赵龙刚看也不看她们绝望的眼神,转身冲出屋子,驳壳枪指向巷子更深处可能潜伏的杀机。枪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爆豆般响起,夹杂着短促的惨嚎。他们用刺刀挑开每一扇紧闭的门,用子弹问候每一个可疑的角落,踏着血水和碎瓦砾,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这黑暗的肠子深处,只为尽快凿穿这该死的埋伏,冲向那更惨烈的城东战场。硝烟尚未散尽,刺鼻的硫黄味混合着新鲜的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狂奔的士兵心头。

战斗持续一天,城内外的反抗没有了,

残阳如同凝固的血块,沉甸甸地挂在归绥城焦黑的断壁残垣之上。硝烟不再升腾,枪炮声也彻底沉寂,只有风卷过废墟,发出呜咽般的低吼,带起尘埃和尚未散尽的焦煳味。战场上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这寂静比之前的喧嚣更令人心悸。

街道上,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冻结在冰冷的冻土里,血水早已凝固成暗红色的冰壳,覆盖了碎裂的砖石瓦砾。那辆立下赫赫战功的虎式坦克停在火车站月台的废墟中央,庞大的钢铁身躯遍布弹痕和烟熏火燎的印记,履带缝隙里塞满了冻土与血浆板结成的硬块,散发着浓烈的铁锈、柴油和腐肉混合的恶臭。车组人员疲惫地瘫坐在车体旁,脸上满是油污和硝烟,眼神空洞地望着这片被彻底摧毁的修罗场。几个幸存的士兵在尸体间蹒跚穿行,麻木地翻检着,偶尔传来一声压抑的啜泣或干呕。赵龙刚的排终于冲到了这里,士兵们倚靠着断墙喘息,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他们环顾四周的惨状,紧握的枪口始终低垂着,仿佛连举起的力气都已耗尽,只有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还残存着一丝野兽般的警觉。

指挥所内,摇曳的马灯光线将小虎的身影拉长,投在布满标记的地图上。通讯参谋沙哑地复述着各警戒点陆续传来的报告:“城西野狐沟方向……未发现敌踪……城南追踪班已建立防御……城东……肃清……”每一句“肃清”都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凝固的空气里。参谋们传递命令的声音低哑干涩,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小虎的目光在地图上反复巡弋,手指重重地点在火车站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指挥所特有的浑浊与冰冷:“命令警卫连,立刻清点损失,救治伤员。赵龙刚排,加强火车站废墟外围警戒,防止残敌渗透反扑!其余部队,以现有位置就地构筑环形防御工事,重点警戒城南豁口和城西野狐沟方向!所有哨位,双岗双哨,明暗结合!迫击炮组,调整预设阵地,覆盖所有可能接近通道!”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地落在防御的薄弱点上,“城内搜捕暂停,所有俘虏集中看押,严加看守!等政委和参谋长的部队!” 窗棂外,最后一丝天光彻底消失,废墟深处,几簇未被扑灭的余火在顽强地舔舐着焦黑的梁木,忽明忽暗,映照着这片刚刚经历血洗的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