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论迹？论心！（2/2）

如今听了这汪于门的故事，想到此人一生吝啬刻薄到极致，对亲友乃至自身都毫无情义可言，其子孙后代亦受此风浸染，竟还能富贵绵长，安居乐业，悟空心里便如堵了一块大石，十分不得劲。

他越想越觉不公，霍地站起身，对闻声出来的八戒、沙僧道：“你两个好生看守师父行李，俺老孙去去便回！”

八戒揉着惺忪睡眼道：“猴哥，这深更半夜，你去何处？”

悟空道：“俺去那幽冥地府走一遭，问问十殿阎罗，似汪于门这等吝啬鬼，为何不见报应，反能福泽子孙？”

沙僧忙道：“大师兄，阴司乃是非之地，还是少去为妙。”

悟空摆手道：“不妨事，老孙是那里的熟客了！你等小心戒备便是。” 说罢，将身一纵，使个遁法，径往幽冥界而去。

轻车熟路，不消片刻，已至森罗殿外。早有阴兵鬼判看见，认得是齐天大圣，慌忙入内禀报。秦广王闻报，忙整衣冠，率同九殿阎君、判官鬼吏，迎出殿外。

“不知大圣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秦广王拱手道。

悟空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老官儿，俺老孙此来，不为别事。只因路过一处名为于门镇的地方，听闻其祖上有个叫汪于门的，吝啬刻薄，举世罕见……”

遂将汪于门及其后人行事细细说了一遍，末了问道：“……俺老孙不解，似这等毫无慈悲、一毛不拔之人，为何不见恶报，反能家业兴旺，子孙家业丰盛？你等地府执掌生死轮回，赏善罚恶，莫非也看人下菜碟不成？”

十殿阎王闻言，面面相觑。秦广王苦笑道：“大圣息怒，且容小王查勘一番。” 即命掌案判官取来善恶簿，仔细查阅于门镇汪氏一族的记录。

查阅良久，秦广王方抬头道：“回禀大圣，这汪于门及其后人，情况确有些特殊。依簿上所载，那汪于门一生，虽极度吝啬，分厘不舍，却也未曾作下杀人放火、坑蒙拐骗等伤天害理之大恶。

其经商之道，讲究‘一码归一码’，银货两讫，童叟无欺，论起规矩诚信，比世上许多奸商反倒强上不少。

其子孙后代，虽承袭吝啬之风，不肯无偿施舍，但做生意亦是公平交易，有的甚至懂得让利吸引客商，只争应得之利，不取不义之财。

正因如此，于门镇方能成为商贾云集、货通八方之地，客观上造福了四方百姓，促进了地方繁荣。依地府律例，凡人评判不同于修者，论迹不论心（注一），其行确有微末福德，故而无罪有功，福泽延及子孙，使其家业兴旺。”

悟空听罢，更是恼怒：“岂有此理！常言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那汪于门积财百万，富甲一方，却毫无济世之心，连一碗水都不肯白送！这等守财奴，按尔等说法，难不成死后还能有福报，甚至成仙成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