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玄奘长安开水陆，观音显圣点真经（2/2）

三日后，一切准备停当，李世民亲率文武百官，送三藏出长安城。至城外十里长亭，李世民执酒饯行，问道：“御弟此去，关山万里，不知何日可归？”

三藏望见亭旁柳枝摇曳，心有所感，合十答道：“陛下请看，待那柳枝头皆向东时，便是贫僧归来之期。”李世民虽觉渺茫，却知是佛法机锋，不再多问，只道一声：“珍重！”三藏拜别天子与众臣，跨上白马，单人独骑，向西而行。

自此，三藏踏上西行之路。沿途凡有驿站之处，皆由官家接待，供给斋饭歇宿；若无驿站，便向农家化缘借宿，或于山野树下露宿。他禅心坚定，视艰苦为修行，白日赶路，夜间诵经，不觉其苦。

如此行了一月有余，这一日，三藏来到一处小山脚下。但见夕阳西下，暮色渐浓，前路荒凉，不见人烟。正踌躇间，忽见山腰处隐约有一座小小院落，心中微喜，便牵马前行，至门前叩响柴扉。

不多时，一老僧开门而出，见三藏法师打扮，合十问讯。三藏说明来历，请求借宿一宿。老僧欣然应允，引他入院。三藏四下打量，见这小院朴素，如同寻常农家，并无佛像经卷，心中略觉奇怪，却也不便多问。

老僧备下清淡斋饭款待，饭后，二人于灯下对坐。老僧忽然开口道：“老衲久闻法师乃大唐高僧，今日得见，果然风采非凡。更闻法师发大愿西行取经，老衲有一困惑缠绕心头多年，敢请法师指点迷津。”

三藏忙道：“老师傅请讲，贫僧愿与探讨。”

老僧沉吟片刻，缓缓道：“昔年曾有人问我：‘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我当时答曰：‘不落因果。’谁知此言一出，竟如枷锁加身，困居此地，不得解脱。老衲百思不得其解，敢问法师，此问究竟当作何答？”

三藏闻言，已知其意，微笑道：“老师傅可再将此问说一遍。”

老僧便正色问道：“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

三藏肃容答道：“不昧因果。”（注四）

四字一出，如晨钟暮鼓，震彻心扉。老僧浑身一震，呆立当场，继而眼中迷茫尽去，焕发出彻悟的光彩。他起身对着三藏深深一揖，朗声道：“原来如此！多谢法师点拨，脱我五百载之困！恩德难忘，他日必有报偿！”言罢，转身离去。

三藏次日清晨起身，却见院中并无老僧踪影，唯有院角草堆中卧着一只死去的野狐，神态安详。三藏顿时恍然——昨夜那老僧，原是一只修行多年、因一语之差而堕入狐身的异类，如今得闻正法，终于解脱。

三藏心生慈悲，以僧人之礼，取来柴草，将野狐尸身火化，又诵经超度一番。事毕，他翻身上马，继续西行之路，心中却更坚定了求取真经、普度众生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