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思念成了醉意(1/2)

随即,他的思绪又被扯进大唐皇城的记忆里,那是刻在他骨血里的盛世图景。

皇城的朱红城墙足有五丈高,墙面上的龙纹浮雕历经百年风雨仍清晰可辨。

每一块城砖都由匠人精心打磨,缝隙间填着特制的灰浆,严丝合缝得连风都难钻进去。

朱雀门外,护城河水碧波荡漾,岸边的垂柳依依,常有画舫停在河心,传来丝竹与歌声。

城门上的铜钉硕大如碗,鎏金的“朱雀门”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两侧的石狮子威武雄壮,镇住了百年风雨。

每日清晨,朱雀门缓缓开启时。

守城的金吾卫身着明光铠,手持长戟,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

往来的官员骑着高头大马,衣袂翻飞间,腰间的玉带与金鱼袋晃出细碎的光泽;

百姓们则提着竹篮,或是推着装满货物的车,有序地进出城门。

偶尔有西域来的商队经过,骆驼身上驮着的香料、宝石,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朱雀大街宽得能容八匹马拉车并行,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如玉。

街旁的店铺鳞次栉比,绸缎庄的伙计展开一匹匹绣着云纹、鸾鸟的云锦,色彩艳丽得能映出人影;

珠宝铺的橱窗里,夜明珠、红宝石在烛火下泛着温润光晕,掌柜的拿着放大镜,耐心地给客人讲解宝石的成色;

酒楼的幌子上写着“醉仙楼”“会仙阁”,楼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食客。

店小二端着托盘穿梭其间,高声吆喝着“客官您的酱肘子来喽”,声音清亮得能传到街对面。

到了午后,皇城的集市更是热闹非凡。捏面人的艺人指尖翻飞,很快就捏出活灵活现的小狗、小兔;

吹糖人的小贩用麦芽糖拉出细长的丝,裹成各种可爱的造型,引得孩童们围着叫嚷;

卖糖葫芦的老汉扛着草靶,上面插满红彤彤的糖葫芦,裹着晶莹的糖衣,咬一口又酸又甜。

宫城深处,琉璃瓦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飞檐上的铜铃随风轻响。

偶尔能看见宫娥提着食盒,从朱红宫墙后走过,裙裾扫过青石板,留下淡淡的脂粉香。

最难忘的是元宵之夜。那时的皇城成了灯的海洋。

朱雀大街两侧挂满了各式花灯——兔子灯、荷花灯、走马灯,还有匠人特制的“龙凤呈祥”灯。

灯影摇曳间,连空气里都飘着甜香。

孩童们提着自己的小灯笼,在人群中穿梭奔跑,笑声清脆;

情侣们并肩走在桥上,男子会为女子买下一支步摇,女子则将亲手绣的香囊递到男子手中;

文人墨客聚在酒楼里,饮酒赋诗,借着月色与灯影,写下“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佳句。

那时的风都是暖的,裹着盛世的烟火气,让人觉得这样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

可眼下,烬城里只有刺骨的冷。

这冷不是来自夜风。

而是来自眼前的尸骸、耳边的哀嚎,是那无处不在的“恶”

——它像一张巨大的黑网,把整座城裹得严严实实,连呼吸都带着窒息的沉重。

木灵城的青灰城墙、皇城的朱红宫阙、元宵夜的万千花灯。

此刻都成了扎在心头的刺,越想,心口就越闷得慌。

他猛地抬手,攥住第二壶酒的壶柄,手腕一翻拔开木塞。

酒液在壶中晃荡,映着窗外的火光,像是盛了半壶跳动的火焰。

凌尘仰头饮尽,烈酒入喉时,灼烧感从喉咙窜到心口。

可这点热意,根本驱散不了胸腔里的压抑。

空壶再次砸在桌上,他伸手去够第三壶酒,指尖却顿了顿。

——烛火下,他看见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酒意。

而是因为那股憋在心底的、无处发泄的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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