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凌尘的四件事(2/2)
她的小爪子总握不稳木笔。
写“月”字时,竖弯钩总拐得太急,像只蜷着的小兽。
自己先懊恼地“呜”一声,把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手背上蹭。
耳朵耷拉着撒娇,尾巴尖还在沙盘上扫出细碎的沙痕,把旁边写好的“山”字都扫得模糊了。
后来教她用碗筷,更是趣事百出。
她握着竹筷的爪子抖个不停,米粒掉得满桌都是,却偏生倔强,瞪着亮晶晶的眼睛,非要自己夹起最后一粒粘在桌角的米。
他便俯下身,手掌虚虚环住她的小爪子,带着她慢慢抬起手臂,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她肉垫的温热与微微的颤抖:
“别急,像摘院子里的野果那样,轻轻勾住,稳着点。”
待那粒米终于颤巍巍落进碗里,她“嗷”地一声蹦起来,尾巴竖得笔直,差点扫翻他手边的茶盏。
——他早有准备,左手飞快一捞,稳稳按住茶杯,右手顺势揉了揉她的脑袋,指尖拂过柔软的绒毛:
“稳住,尾巴别太欢,不然下次不给你带桂花糕。”
如今的星月,已能端着青瓷茶杯稳稳走路,说话时奶音里带着认真的腔调。
只是偶尔激动起来,银白的尾巴还是会忍不住晃一晃,扫过桌面时带起一阵小风。
总惹得她伸手去按,指尖触到那层细软的绒毛,像握住了团会动的云,轻轻一按,便陷下去一小块。
第四件事是观斗
每天晚上,他总会换上件不起眼的灰布衫,领口磨得有些发白,混在喧闹的看客里。
看台上的嘶吼与血腥气扑面而来,前排有人为了输赢拍着栏杆叫骂。
他却始终平静地站在角落,指尖在袖中轻轻叩击着膝盖,节奏均匀,像在默数场中修士招式的节拍。
目光掠过缠斗的身影时,会微微眯起。
——仔细记下某个狼妖挥出利爪时,后爪在地面碾出的浅痕角度;
某只蛇女释放毒雾时,裙摆在风中掀起的弧度与毒雾扩散的关联。
有时遇到标注在参赛名册上的死斗选手,他会从袖中摸出枚边缘磨圆的铜子,递给摊贩,买上一注最低的筹码。
并非为了输赢,只为能凭着“下注者”的身份,凑到离擂台更近的位置:
观察那人握刀的指节何时泛白,呼吸乱了时喉结如何滚动,灵力不济时脚步会偏向哪一侧。
离场时,暮色常漫过角斗场的石阶。
他踩着自己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往回走,指尖仍在袖中轻轻叩击,像是在复盘场中的招式细节。
叩击声混着石阶的回响,倒像首沉默的战歌,在暮色里缓缓流淌。
这一年,便在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里,在灵力流转的沉息里,在孩童般的咿呀学语里,在角斗场的喧嚣与沉寂里缓缓淌过。
待客栈院角的石榴树又挂满饱满的果子,红得像盏盏悬在枝头的小灯笼时。
烬都中心的公告栏上,终于贴出了天骄死斗的开赛告示。
——泛黄的麻纸上,二百五十六个名字用朱砂工整写就,像串即将点燃的星火,在秋风里微微颤动。
其中一个名字,正是他为参赛所用的化名:“浅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