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银子是白的,心是黑的(2/2)

叶长安打断了他。

“怕我造反?”

叶长安笑了。

他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膀,力道有点重。

“怀英啊,你记住。”

“这钱要是一股脑运回长安,进了国库,那是肉包子打狗。”

“层层盘剥,到了百姓手里还能剩几个子儿?”

“搞不好还得被那帮尚书、侍郎们拿去修园子。”

叶长安转过身,不再理会官员们的惊愕。

他跳上一口还没打开的大箱子。

居高临下。

“乡亲们!”

“听好了!”

“我叶长安今儿个不做守财奴。”

他伸出一根手指。

“这三亿两。”

“拿出一成。”

“按人头分。”

“不管是老的、小的、残的、废的。”

“只要是个人,只要还在喘气。”

“一人十两!”

“当场领钱!拿回去买米!买肉!过个肥年!”

轰!

人群炸了。

十两?

那时候一斗米才几文钱?

十两银子,够一家五口嚼用三年!

这是救命钱!

这是活菩萨!

“世子千岁!”

“青天大老爷啊!”

在那一瞬间,那种对权力的恐惧没了,那种对未来的迷茫也没了。

只剩下最本能的狂喜。

有人开始磕头,额头砸在地上,出血了也不停。

“慢着。”

叶长安双手下压。

声音压过了那几万人的欢呼。

“钱是小事。”

“钱早晚有花完的时候。”

他指了指旁边那辆装着地契的大车。

那车轮子都被压得陷进土里半截。

“真正的大头,在这。”

叶长安跳下箱子。

走到那辆车旁。

伸手,抓起一把地契。

全是上好的桑皮纸,上面盖着鲜红的大印。

“孔家占了山东道二十万顷良田。”

“二十万顷啊。”

“那是多少?”

“那是从曲阜一直铺到海边!”

叶长安把手里的地契举起来。

“这地,原本是谁的?”

“是你们的!”

“是你们祖祖辈辈开荒开出来的!”

“郭开山!”

“在!”

“找几个算术好的文书来。”

“把这些地契,给我重新丈量,重新分。”

“家里没地的,分十亩。”

“地少的,补齐十亩。”

“原来的佃户,种谁家的地,这地以后就是谁的!”

滋啦。

叶长安把手里那张地契撕成了两半。

“原来的契,废了。”

“今儿个起。”

“神武军给你们做保。”

“给你们发新的红契!”

这一下。

人群里没有欢呼。

那是比刚才分银子还要大的冲击。

对于庄稼汉来说,银子是浮财。

地。

那是命根子。

那是能传给儿子、孙子的根。

“真……真的?”

那个老头手里的银元宝掉了,砸在脚面上,他没觉着疼。

他只盯着叶长安手里那半张废纸。

“那地……归俺了?”

“归你了。”

叶长安把碎纸片往天上一扬。

像雪花。

“谁敢抢,让他来问我腰里的尺子。”

“哇——”

不知道是谁先哭出来的。

不是刚才那种压抑的哭。

是嚎啕大哭。

几万人一起哭。

声浪把孔庙那些百年的柏树都震得哗哗响。

这一刻。

曲阜城,彻底翻了天。

那一箱箱银子被打开,在那“新学”的算术指导下,一锭锭分发下去。

那一摞摞地契被找出来,按着村子、按着户头,重新登记。

天黑了。

又亮了。

孔庙前全是火把,亮如白昼。

叶长安没去管那些分钱的事。

他坐在大殿最高的屋脊上。

夜风有点凉,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他看着脚下这座沸腾的城市。

看着那些抱着银子又哭又笑的百姓。

看着那些连夜扛着锄头去地里确认界碑的汉子。

“这才是大唐。”

叶长安自言自语了一句。

“世子。”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屋脊上。

是狄仁杰。

他手里拿着两个热腾腾的烤红薯。

“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那个老丈非要让我给您送来。”

叶长安接过红薯。

烫手。

他掰开,一股甜香冒出来。

“怀英。”

叶长安咬了一口红薯。

“天下文脉没了,新政的挡路石,彻底解决了,咱们可能会成就千古骂名,你怕吗?”

狄仁杰顿了顿,目光坚定。

“不怕,我所求不过百姓安居,如此而已!”

叶长安听后,微微一笑,纵身一跃。

从屋脊上跳了下去。

“传令郭开山。”

“整军。”

“这三亿两银子留下一成做安家费,剩下的,装车。”

“咱们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