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屎盆子扣过来了(1/2)

长安城的雪停了。

风却刮得更猛。

坊市间的早点摊子上,热气腾腾。

几个穿着儒衫的读书人凑在一张桌子上,声音压得很低,但刚好能让周围几桌食客听见。

“听说了吗?”

一个颧骨高耸的中年书生放下筷子,一脸的痛心疾首。

“那位刚上任的内阁学士,昨儿个去了弘文馆。”

“去了又如何?”

旁边有人搭茬。

“那是去羞辱斯文!”

中年书生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里的豆浆晃了晃。

“他指着孔师的鼻子骂,说咱们读书人是饭桶,是酒囊饭袋。”

“还要削减弘文馆的度支,连寒门学子每日那点口粮都要克扣。”

周围的食客都停下了嘴。

有人皱眉,有人摇头。

“这也太过了吧?武郡王虽然霸道,但也不能断了读书人的活路啊。”

“什么武郡王,那就是个只知道杀人的屠夫,教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货色?”

中年书生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

“这是要绝了大唐的文脉啊!”

……

萧府书房。

萧瑀站在窗前,听着管家的回报。

他手里拿着把剪刀,正在修剪一盆兰花。

咔嚓。

一片枯叶落地。

“火候如何?”

萧瑀没回头,声音平淡。

“回老爷,火烧起来了。”

管家躬着身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现在国子监、太学的学生都炸了锅,正串联着要写万言书。”

“御史台那边也没闲着,几位大人连夜写好了折子,这会儿估计已经送到通政司了。”

萧瑀嘴角勾了勾。

他放下剪刀,转过身。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真以为拿个账本,就能把咱们这群老骨头拿捏住?”

萧瑀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狼毫笔。

笔尖饱蘸浓墨。

“民意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既然他想查,那老夫就让他查个够。”

萧瑀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诛”字。

力透纸背。

“告诉郭怀仁,让他别缩着。”

“明天早朝,让他带个头。”

“把声势造大点,最好能让那位病榻上的陛下,听听这满城的‘冤屈’。”

……

内阁直房。

大门紧闭。

屋里的气氛却并不像外头传的那样愁云惨淡。

叶长安坐在书案后。

案头堆满了奏折,全是弹劾他的。

有的说他“数典忘祖”,有的说他“鱼肉斯文”,还有的说他“其心可诛”。

“班头。”

王二狗手里拿着笔,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名册。

“通政司那边送来的折子,又有三十本。”

“念。”

叶长安剥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

“御史中丞刘得利,弹劾您擅闯学宫,惊扰先圣之灵。”

“记上。”

叶长安嚼着花生,声音含糊。

“刘得利,记一笔。”

王二狗提笔,在那本名册上工工整整地写下名字。

“还有呢?”

“国子监祭酒王通,弹劾您私扣度支,致使弘文馆学子食不果腹,有辱国体。”

“食不果腹?”

叶长安笑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

“一天五斤牛肉吃不饱,这肚子是无底洞吗?”

“记上。”

“王通,也记一笔。”

屋里的几十个算学班学生,没人说话。

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他们不是在算账。

是在算命。

算这些蹦跶得正欢的大人们的命。

郭开山坐在门口的门槛上,手里磨着那把横刀。

刺啦。

刺啦。

这声音听得人牙酸。

“少爷。”

郭开山停下手,用大拇指试了试刀锋。

“外头那帮孙子骂得太难听了。”

“刚才有个不怕死的,往咱们门口泼了一桶狗血。”

郭开山抬起头,眼里全是凶光。

“要不我出去剁两个?”

“剁谁?”

叶长安拿起一本奏折,当扇子扇了扇风。

“剁了他们,我就真成欺压斯文的恶霸了。”

“那是这帮老狐狸给我挖的坑。”

叶长安把奏折往桌上一扔。

“让他们骂。”

“骂得越狠,这罪名坐得越实。”

“等到真相大白那天,他们今天吐出来的每一口唾沫,都得自己舔回去。”

叶长安站起身,走到王二狗身后。

看着那本密密麻麻的名册。

“一百三十七个了。”

叶长安的手指在那个数字上点了点。

“萧瑀这回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也好。”

“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

武郡王府,后花园。

湖面结了一层薄冰。

叶凡穿着一身宽松的棉袍,手里没拿鱼竿,拿了个黑乎乎的铁疙瘩。

叶轻凰蹲在旁边,手里也捧着一个。

“爹,这也太小了吧?”

叶轻凰嫌弃地掂了掂手里的铁疙瘩。

“就这么点药量,连条草鱼都炸不晕。”

“你懂什么。”

叶凡把手里的铁疙瘩往冰面上一扔。

轰。

一声闷响。

冰面被炸开一个窟窿。

几条翻着白肚皮的鲫鱼浮了上来。

“这叫精准打击。”

叶凡拍了拍手。

“药量大了,鱼炸碎了,还怎么吃?”

“咱们是要吃鱼,不是要毁塘。”

王德站在回廊下,看着这对不务正业的父女,急得直跺脚。

他一路小跑过来。

“王爷哎!”

“您还有心思炸鱼呢?”

王德指着大门口的方向。

“外头都乱套了!”

“御史台的人都要把宫门给堵了,全是弹劾世子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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