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什么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1/2)

演武场上的日头偏了西,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地上的黄土被之前的“少爷兵”们踩得乱七八糟,混着呕吐物和血迹,味儿不太好闻。

看台上的气氛有些发僵。

萧瑀手里端着茶杯,水早就凉了,但他没放下,也没喝,就那么端着,眼睛盯着杯子里浮浮沉沉的茶叶梗。

李元昌拿扇子挡着半边脸,也不说话了。

毕竟刚才那出饿狗抢屎,把宗室脸皮扒下来踩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举荐的人?”

李世民把手里的紫檀佛珠往桌上一丢。

哒的一声。

轻响。

却像个耳刮子抽在在场所有权贵的脸上。

“还有人吗?”

李世民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透着一股子让人心慌的乏味。

“有。”

叶凡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

他坐没坐相,一只脚踩在胡凳的横杠上,下巴冲着场口努了努。

“司礼官,喊号。”

那司礼官是个大嗓门,憋了半天,这会儿终于扯开了嗓子。

“下一位——”

“神武军原宣节校尉,现无官身,王玄策!”

这名字一出,看台上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谁?”

“王玄策?没听过啊。”

“好像是武郡王的那个徒弟?前几年不是听说腿瘸了吗?”

萧瑀把手里的凉茶泼了。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冷哼一声。

“武郡王这是无人可用了?弄个残废上来充数?”

叶凡没理他。

他拿起一颗葡萄,对着光照了照,晶莹剔透的。

“是不是残废,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场口走进来一个人。

没骑马。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布甲,腰上系着根麻绳,手里提着把样式普通的横刀。

他走得不快。

每一步都踩得很实。

王玄策走到演武场中间,也没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是冲着高台抱了抱拳。

动作干脆。

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刀,没那么多装饰,但看着就扎手。

“开始吧。”

李绩在评判席上喊了一嗓子。

铜锣响。

第一关,负重跑。

王玄策走到沙袋堆旁,弯腰,拎起一个三十斤的沙袋。

他没像之前那些少爷兵把沙袋背背上,而是用麻绳把沙袋横捆在胸前。

这动作让不少人皱眉。

这不勒得慌?

“这是要命的绑法。”

程咬金在旁边咧嘴笑了,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背在背上,那是负重行军。捆在胸前,那是为了防止背后有人放冷箭,关键时刻还能当盾牌使。”

“这小子,有点意思。”

王玄策跑了起来。

不快。

但他身子伏得很低,每一步迈出去的距离像是拿尺子量过一样,分毫不差。

一圈。

两圈。

之前的那些世家子弟,跑到第三圈的时候,呼吸就像拉破风箱。

可王玄策的呼吸声很轻。

甚至听不见。

只有那一双破皮靴踩在黄土上的声音。

沙沙。

沙沙。

很有节奏,听着让人莫名地心安,又让人莫名的压抑。

日头晒在他脸上,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流进领口里。

他连擦都没擦一下。

眼神死死盯着前方,就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去杀。

十圈跑完。

王玄策停在终点。

他解开胸前的沙袋,轻轻放在地上。

没喘粗气。

只是胸膛起伏稍微大了一些,脸稍微红了一点。

他抬起头,看向高台,目光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全场鸦雀无声。

刚才还在嘲笑他是瘸子的人,这会儿觉得脸皮有点发烫。

萧瑀的手抖了一下,那个空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好!”

不知道是哪个角落里的黑汉子喊了一声。

这一声像是火星子掉进了油锅。

“好样的!”

“这才是爷们!”

围观的百姓和低级军官们炸了锅。

他们不懂什么武艺,但能看出这人跑完五十里,跟下楼买个菜似的轻松。

“第二关。”

李绩的声音依旧冷硬,但他手里的朱笔已经提起,在名册上重重勾了一笔。

机关吱呀作响。

十个巨大的木架子被推了出来。

这次不是之前的疯牛。

是悬挂在滑轨上的木制飞鸟,下面连着绳索,由十个壮汉在后面猛地拉动。

速度极快。

嗖嗖嗖——

飞鸟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诡异的弧线,忽高忽低,根本没个准头。

“这也太快了!”

李元昌惊呼出声。

“这是刁难!之前的疯牛虽然快,但至少是在地上跑。这飞鸟在天上乱窜,神仙也射不中!”

叶凡把葡萄皮吐在手心里。

“这就是战场。”

他看着场下的王玄策。

“敌人的骑兵冲锋起来,脑袋就像这飞鸟一样乱晃。你要是射不中眼睛和咽喉,那死的就是你。”

王玄策翻身上马。

马是一匹普通的枣红马,有点瘦,但眼睛很亮。

他没急着动。

直到那十只飞鸟全部被拉动,在空中乱成一锅粥的时候。

“驾!”

王玄策猛地一夹马腹。

枣红马嘶鸣一声,窜了出去。

他在马背上直起了身子。

弯弓。

搭箭。

但他没射。

看台上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快射啊!”

“要撞上了!”

眼看着马就要冲到木架子底下,那些飞鸟也要滑到尽头了。

王玄策突然动了。

他的手快得出了残影。

蹦!

弓弦震动的声音连成了一片,像是一声闷雷。

不是一箭一箭地射。

他是连珠箭!

三箭齐发!

紧接着又是三箭!

最后四箭几乎是贴着马耳朵射出去的。

夺夺夺夺——

一阵密集的闷响。

那十只在空中乱舞的木鸟,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法。

一只接一只地炸开。

木屑纷飞。

每一只木鸟的“咽喉”部位,都插着一支还在颤动的羽箭。

马停了。

王玄策勒住缰绳,马蹄在地上刨出一个土坑。

他放下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白色的气箭在阳光下散开。

“好!”

李世民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整个人站了起来。

龙颜大悦。

“这才是朕的大唐男儿!”

李元昌的脸白了。

他转头看了看自家那个还在因为崴了脚哼哼唧唧的侄子,又看了看场上那个如松柏般挺立的身影。

差距。

这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混出来的人,和在脂粉堆里泡大的人的差距。

“第三关。”

叶凡的声音适时响起。

打破了场间的欢呼。

“实战。”

叶凡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薛礼。

“仁贵,你去。”

薛礼点了点头。

他没拿那杆标志性的方天画戟,而是随手从兵器架上抽了一杆包了厚布的木戟。

薛礼走下场。

演武场突然静得可怕。

薛礼身上那种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隔着老远都能让人汗毛倒竖。

王玄策眼神骤变,盯着薛礼。

他攥紧了刀,手背青筋蹦起。

这是神武军第一猛将。

是他的顶头上司。

也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大帅,请指教。”

王玄策沉了沉气,摆了个防守的架势。

“一炷香。”

薛礼单手持戟,戟尖斜指地面。

“撑过去,你活。撑不过去,去医馆躺半个月。”

香点燃了。

青烟袅袅升起。

“杀!”

薛礼动了。

没有任何花哨。

就是一戟砸下来。

空气被撕裂,发出呜呜的怪啸。

王玄策没硬接。

他这小身板,硬接这一戟,胳膊得断。

他就地一滚,也是难看得很,懒驴打滚。

砰!

木戟砸在地上,黄土飞扬,地上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坑。

王玄策滚到薛礼侧面,手中横刀如毒蛇吐信,直刺薛礼的软肋。

薛礼连头都没回。

手腕一抖。

大戟横扫。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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