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灵途惊变（1/2）

急报牵旧绪

灵雾漫过青冥山的第七道山脊时，灵逸正抬手拂去白璃尾尖沾着的流云碎屑。

九尾狐懒洋洋地蜷在悬于半空的玉辇边缘，九条蓬松的狐尾像堆雪团似的叠着，听见动静便斜眼睨他：“再摸尾巴毛都要掉了，灵霄宫的灵泉能不能让毛发光泽些？”

“你化形时少偷喝我那坛千年玉露，毛色比现在亮十倍。”灵逸指尖在她耳尖轻弹，目光转向玉辇另一侧。

青禾正捧着本泛黄的《静心观符箓要诀》，小道士的发髻用根木簪松松挽着，素色道袍下摆被山风掀起一角，却仍坐得笔直。听见两人说笑，她抬头望了眼远处——云雾尽头，灵族胜地灵霄宫的轮廓已隐约可见，那片悬浮于九天之上的建筑群，宫顶覆着能引动星辰之力的琉璃瓦，此刻正被夕阳镀得金红，像从神话里拓下来的剪影。

“灵逸先生，”青禾合上书，声音清润，“再过两个时辰该是灵族的晚钟吧？我听观里的师兄说，灵霄宫的晚钟能涤荡灵力浊气，不知……”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灵力波动突然撞破云层。

那波动带着灵族特有的清冽气息，却又裹着毫不掩饰的慌乱，像颗失了准头的流星，直直往玉辇冲来。白璃瞬间敛了慵懒，九条狐尾“唰”地展开，尾尖泛出淡金色的灵光，挡在灵逸身前；青禾也猛地站起，左手捏了个静心观的防御诀，右手按在腰间的桃木剑上。

“是自己人。”灵逸按住白璃的尾尖，目光落在那道急速靠近的身影上。

来者是个十六七岁的灵族少年，一身青色劲装被风刮得猎猎作响，发髻散乱，嘴角还沾着血迹，显然是一路突破了不少禁制。他看见玉辇上的灵逸，眼睛猛地一红，“噗通”一声从半空跌落，重重跪在玉辇前的云气上，膝盖砸得云团都震颤了几分。

“少主！”少年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急报！”

“苏瑶？”灵逸眉头骤蹙。

他是灵族万年来唯一的混血少主，母亲是人类皇后唐兰兰，父亲是灵族前族长也是宇宙间的万界共主。三百年前父亲羽化，他被推为“万界共主”，这次南州灾难便带着白璃去拯灾，只偶尔通过灵鸽与皇后苏瑶传信。苏瑶久居人间皇宫，向来温婉谨慎，从未用“急报”二字，更不会派弟子这般狼狈地追来。

“报信的弟子呢？”灵逸俯身，指尖凝出一缕灵力，渡入少年体内。那少年被灵力一托，才勉强撑住身子，却哭得更凶了：“弟子……弟子就是从皇宫逃出来的最后一个灵族信使！皇后娘娘让我带话，说……说‘凤巢起火，龙卵将碎，速归，迟则无及’！”

“凤巢？龙卵？”白璃皱起眉，“苏瑶是人间皇后，哪来的凤巢龙卵？这暗号听得人一头雾水。”

青禾却忽然脸色一白，拽了拽灵逸的衣袖：“先生，静心观的古籍里提过，人间皇室有‘凤喻后，龙喻储’的说法……会不会是指……”

灵逸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起三年前离开时，苏瑶抱着个襁褓，站在皇宫的凤凰树下，低声说：“夫君，这是你刚出生的小皇儿，叫灵念。我知道你这一去不知何时返回，但念儿我会好好培养他的，不会让你担心的，你……办完事早点回来。”

“凤巢起火，是说苏瑶出事了？龙卵将碎，是指灵念……”灵逸指尖的灵力骤然不稳，玉辇周围的云气都跟着翻涌起来，“少年，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瑶和灵念怎么样了？”

少年被他周身散出的威压吓得一哆嗦，却还是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说：“是……是摄政王！三个月前摄政王以‘妖后祸国’为由，逼宫了！他说皇后娘娘是灵族奸细，用妖术迷惑陛下，还说……还说二皇子灵念是‘半妖之子’，要……要将他们母子俩烧死在凤仪宫！”

“放屁！”白璃怒喝一声，九尾猛地一甩，竟将远处的一块云团劈成了两半，“苏瑶皇后从未用过半分灵术，灵念更是纯人类，哪来的‘半妖之子’？那摄政王分明是想夺权！”

“弟子也不知道……”少年哭着摇头，“摄政王带了好多会邪术的修士，宫里的侍卫根本挡不住。皇后娘娘让宫女太监带着二皇子从密道逃，自己留在凤仪宫引开追兵。她让灵族的弟子护着密道，可那些邪修太厉害，弟子们一个个都……都死了！皇后娘娘最后让我带急报时，凤仪宫已经烧起来了，她站在火里，说……说一定让少主知道，摄政王的目标不只是二皇子，还有……还有少主您！”

“我？”灵逸一怔。

“是！”少年点头如捣蒜，“弟子听见摄政王的谋士说，‘斩草要除根，灵逸那半妖若回来，必成大患，先除了苏瑶皇后母子，再引你回来，设阵杀之’！皇后娘娘说，这是个圈套，可她没办法，只能让您知道……”

话音未落，玉辇前方的云雾突然“轰”地炸开！

五道黑色的流光穿透云层，落地时化作五个身披黑袍的修士，脸上罩着青铜面具，手里握着泛着黑气的锁链。为首的修士冷笑一声，声音像刮过枯骨的风：“灵逸少主果然在这里。皇后的急报，倒是把你引出来了。”

白璃瞬间挡在灵逸身前，九尾竖起，眼中寒光凛冽：“是你们杀了宫里的灵族弟子？”

“一群蝼蚁，杀了便杀了。”黑袍修士挥了挥锁链，“摄政王有令，擒杀灵逸，带回灵念的首级。既然你自己送上门，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锁链带着破空之声袭来，青禾拔剑出鞘，桃木剑上凝出静心观的金光，堪堪挡住锁链：“先生，白璃姐姐，你们带信使走！我来拦住他们！”

“走？往哪走？”另一个黑袍修士嗤笑，“这青冥山早已被我们布下‘锁灵阵’，灵族少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灵逸望着远处灵霄宫的方向，又想起苏瑶站在火里的模样，眸中最后一丝犹豫被戾气取代。他抬手按住腰间的佩剑“惊蛰”，剑鞘上的灵纹骤然亮起——

“想杀我？”他声音冷得像冰，“先问问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白璃的狐尾燃起金色的火焰，青禾的桃木剑划破长空，少年信使缩在玉辇角落发抖。而那五道黑袍身影，已带着毁天灭地的邪气，再次扑了上来。

灵霄宫的晚钟，似乎在这一刻，被厮杀声，彻底盖过了。

惊蛰破阵：血路向皇都

锁链擦着青禾的道袍扫过，带起的黑气在素色布料上烧出一道焦痕。小道士咬着牙旋身，桃木剑挽出三道金弧，将逼至近前的两名黑袍修士逼退半步，额角却已渗出汗珠——那些黑袍人的邪术带着蚀骨的阴寒，每碰一下，她指尖的灵力都像被冻住般滞涩。

“青禾，别硬拼！”白璃的声音裹着疾风掠来。九条狐尾在空中舒展成扇形，尾尖的金焰簌簌落向地面，竟在云气上烧出一片火海。追向灵逸的三名黑袍人被火焰阻住，锁链挥出的黑气撞上金焰，“滋滋”冒起白烟，像是冰雪遇了烈日。

灵逸却没回头。他指尖扣着三枚灵族的“传讯玉符”，指腹碾过玉符上的纹路，灵力顺着血脉涌进玉符——这是灵族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能穿透三界禁制，直达灵霄宫长老会。做完这些，他才反手握住“惊蛰”的剑柄，剑未出鞘，一股清冽的剑气已从剑鞘溢出，将扑到身后的锁链震得弯曲。

“锁灵阵？”灵逸垂眸瞥了眼脚下的云气。那些看似柔软的云团里，竟藏着细密的黑色纹路，正随着黑袍人的念咒缓缓发光，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阵法，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为首的黑袍人闻言冷笑：“灵族少主倒是嘴硬。这锁灵阵用百个灵修的心头血浇灌了三月，专克你们灵族的灵力，你今日便是插翅也难飞！”他猛地拍向腰间的皮囊，十数只巴掌大的黑色虫子从囊口飞出，虫子翅膀振出嗡嗡声，尾尖滴着墨绿色的毒液，直扑灵逸面门。

“是‘蚀灵蛊’！”少年信使失声惊呼，“宫里的灵族弟子就是被这东西咬了，灵力才被吸干的！”

白璃眼疾手快，一条狐尾卷着金焰抽过去，蛊虫被火焰一燎，瞬间化作黑烟。但更多的蛊虫源源不断地涌来，竟绕开火焰，往青禾和少年那边钻——他们知道白璃的金焰克制邪物，竟专挑弱者下手。

“卑鄙！”青禾骂了一声，左手迅速捏诀，桃木剑上的金光化作一道屏障。可她修为本就尚浅，刚才硬挡锁链已耗了不少灵力，屏障只撑了片刻就出现裂痕。一只蚀灵蛊冲破屏障，眼看就要落在她手背上。

“小心！”灵逸屈指一弹，一枚玉符化作白光撞上蚀灵蛊。玉符炸开的瞬间，清冽的灵力将蛊虫震得粉碎，却也让他肩头漏了个破绽——为首的黑袍人抓住机会，锁链如毒蛇般缠上他的手臂。

“嗤啦——”黑气顺着锁链爬上灵逸的衣袖，布料瞬间变得焦黑。灵逸闷哼一声，右手猛地拔剑！

“惊蛰”出鞘的刹那，天地间仿佛静了一瞬。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极淡的青芒，像初春破冰的第一缕风，贴着锁链划过。那道能绞碎精铁的锁链，竟像棉线般被悄无声息地斩断，断口处还凝着一层薄霜，转瞬便化作齑粉。

为首的黑袍人瞳孔骤缩：“这是……上古灵剑！”

灵逸没理会他的惊惶。他握着“惊蛰”的手稳如磐石，剑身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映出他眸中翻涌的戾气。被锁链缠住的左臂上，黑气还在往血脉里钻，他却像毫无所觉，只是抬剑指向黑袍人：“刚才说，谁插翅难飞？”

话音落时，他的身影已在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