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鲸魂不灭:跨物种的文化传承(1/2)
排水渠的尽头塌了一半,罗令用猎刀撬开石板,碎泥簌簌落在肩头。他没停,膝盖顶着湿滑的壁面往前蹭,竹篓压在胸口,硌得肋骨发闷。三口井的光已经看不见了,残玉贴在皮肉上,温度低得像块冰。
他摸出骨哨,布条缠了两圈,含进嘴里。第一声短促,第二声拖长,第三声带颤——三短两长,祭典里召水兽的调子。梦里听过一次,那时先民站在溪口,手举骨器,身后是整片村落的火光。
哨音散进夜风,四下没动静。他屏住呼吸,耳朵贴地。远处山脊传来脚步声,踩断枯枝的脆响,至少五人,正往西岭去。王二狗的诱敌路线还在撑。
残玉突然一震,冷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他抬手按住胸口,知道这是地脉断开的征兆——再往前,就出了古村的守护范围。
他又吹了一次,这次加了手腕的震频,像玉纹共振时的微颤。赵晓曼曾在井边说过,信号不止一个。他不信鬼神,但信她的话。
溪面起了波纹,不是水流,是低频震动。一圈圈荡开,打在石壁上,嗡嗡作响。他抬头,水影晃动,仿佛有巨大轮廓在深处移动。
海面传来回应。一声,两声,三声。低沉,绵长,带着分层和声,像从地底挤出来的音浪。骨哨在唇边发烫,不是火烫,是活物般的温热。
他没再吹,只是把哨子轻咬住,盯着溪口。月光被云遮住,水面漆黑,可那震动越来越近,带着某种节奏,像心跳,又像脚步。
一头抹香鲸浮出水面,离岸不过二十米。它没动,只将脑袋微微侧向岸边,左眼对准石洞出口。罗令认得那眼神——沉,稳,像山涧深潭。
他爬出排水渠,踩进浅水。竹篓沉了底,他没管,只把骨哨握紧。残玉贴在石壁上,掌心压住,试图接上最后一丝地脉。
鲸群陆续浮现,一共七头,排成弧线,静止不动。海风停了,浪也平了,只有那低鸣持续着,和骨哨的余音缠在一起。
远处快艇破浪而来,两艘,没挂旗,甲板上人影持械。声波干扰器架起,高频噪音刺破夜空。水面翻腾,鲸群躁动,一头幼鲸猛地甩尾,溅起三米高的浪。
罗令把残玉按得更紧。石壁传来微弱脉动,像心跳残响。他闭眼,再次吹哨,这次用的是梦里听过的另一段音律——先民送葬时的挽歌,送魂入海的调子。
领头鲸突然跃出水面,背鳍划开黑浪,正对快艇。它没攻击,只是悬在空中一秒,然后重重砸下,激起巨浪,把一艘快艇掀得侧倾。
干扰器的噪音戛然而止。
罗令听见画外音,像是从海底传来的录音:“它的声囊纹路……和双玉断裂面完全一致。”声音发抖,“这不是巧合,是编码,是……文化标记。”
他没回头,只把骨哨放回唇边,低声道:“你们不是被召来的,是回来的。”
快艇调头,准备撤离。可就在这时,海面震动加剧。远处,更多鲸影浮现,不是七头,是三十头。它们缓缓移动,首尾相连,形成环形,把两艘快艇围在中央。
王二狗的隐藏摄像机启动了,镜头从礁石缝隙推出,对准罗令。他站在浅水里,手扶一头成年鲸的额头,皮肤粗糙,布满划痕,像老树皮。
“它们记得三百年前的盟约。”他说。
摄像机拍到鲸群腹部的纹路——交错的刻痕,与双玉上的古文如出一辙。有些是自然磨损,有些是人为刻划,年代跨越百年。最近的一道,是五年前留下的,工具痕迹与青山村祖传的骨凿完全吻合。
罗令想起赵晓曼说过的话:玉在回应。
原来回应的不只是人。
快艇上的人开始拆设备,想切断信号源。可他们不知道,信号不在电子波里,而在声波的共振中,在鲸群的迁徙路线上,在每一代幼鲸出生时,由母鲸用特定频率“教唱”的歌谣里。
那不是声音,是记忆。
一头幼鲸游到罗令脚边,轻轻顶了顶他的腿。他蹲下,手伸进水里,摸到它下巴的凹槽——那里有一道旧伤,边缘圆润,像是被绳索勒过。他记得这个伤。梦里见过,三百年前,一头鲸被渔网困住,先民用骨刀割断绳索,救它回海。
那时,村里老人说:鲸不记恩,只记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