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陶窑终章 永恒的火种(1/2)
罗令站在陶坊门口,残玉贴着胸口,温度刚刚退下去。他低头看了一眼,玉面还留着一道浅痕,像是被星火燎过。昨夜那场直播结束后,他没回屋,坐在院里直到天亮,脑子里全是竹根在梦里蔓延的画面。可今早醒来,心却沉了下来,像窑底积年的灰。
村里来了消息,国际博物馆正式发函,要将他亲手烧制的那件青陶列为“人类文明博物馆”镇馆之宝。消息一出,文化站的电话响了一上午。
赵晓曼赶来时,手里攥着打印件,眉头没松开:“他们说,这件陶器代表‘人类与泥土最原始的对话’。”
罗令没接话,只是把工装裤兜里的陶土捏了捏。这土是从村后龙眼坡挖的,含铁量高,烧出来颜色沉,像老天压在山底的一口气。
王二狗一脚踢开陶坊的木门,嗓门撞在墙上:“真要送走?那可是咱们第一窑正经打出名头的东西!”
“不是送。”罗令走进去,掀开盖布,露出那件尚未上釉的坯体。它静静立在转盘上,口沿微敞,腰线收得极稳,底座刻着半枚罗家族徽,另一侧则是一道天然裂纹,是入窑前就有的。
“他们要的是形。”他说,“我们留的是火。”
李国栋拄着竹拐站在门口,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你爹当年护树,不是为树活着,是为人还能认得根。你现在烧这个,也不是为进馆,是让后人知道,火还能这么烧。”
罗令点头,转身点火。
窑口腾起一股青烟,火舌舔着陶坯的瞬间,残玉忽然一热。他没动,也没闭眼,只是把手搭在窑门铁环上,任那热度顺着指尖爬上来。
他知道,梦要来了。
火势稳定后,王二狗架起直播设备。镜头对准窑口,火光跳动,映得人脸忽明忽暗。弹幕刚刷了几条,信号突然断了。
“又断?”王二狗拍了下主机,“这破线,雨还没下就抽风。”
外面天色阴着,风从山口卷进来,吹得电线晃荡。他跑去查线路,回来摇头:“短路了,得换线,至少半小时。”
窑火不能停。罗令看了眼时间,走到屋角,搬出村里的老式扩音器。那是六十年代广播站留下的,外壳锈了一半,插上电竟能响。
他对着喇叭开口:“以前没有电,也没有直播。先民烧窑,靠的是人声传信。今天咱们不说给谁看,就说给山听。”
赵晓曼站到他身边,声音轻下来:“心静则气顺,气顺则泥成形。陶,是人心的倒影。”
扩音器嗡了一声,传出她的话。村口几个老人听见了,陆续往陶坊走。孩子们也来了,蹲在窑口前,看火光里那件陶器慢慢变色。
罗令没再说话。他取出残玉,放在窑口边缘。火光映着玉面,那半块青灰像是活了过来,微微泛红。
他想看梦。
可这一次,画面迟迟不来。
他闭眼,深呼吸,试图回到那些年在研究所的深夜,一个人翻古籍,听风过窗。可梦还是断的,只有一片火光,没人影,没声音。
赵晓曼轻轻走过来,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腕,将玉镯缓缓贴上残玉。
两块玉相触的刹那,罗令猛地睁眼。
玉面烫得惊人。
画面来了。
投影浮现在窑口上方:一群先民围窑而立,赤足赤膊,脸上涂着赭石。他们手中捧着未烧的陶坯,面向东方。天还没亮,只有窑火照亮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没人说话。但他们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和窑火燃烧的节奏一致。
一个老者走出人群,将一束干草投入火中。火势猛然腾起,照亮他手中的陶器——和罗令眼前这件,几乎一模一样。
罗令喉咙发紧,低声道:“他们不是在烧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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