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巫舞溯源,歌韵证史(1/2)

罗令把工具包往肩上一甩,脚步没往井区去,而是拐向小学教室。身后赵晓曼跟着,手里还攥着那本蓝布包的族谱,指节微微发白。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门没关严,山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得讲台上几张纸边翘了起来。

他把竹简拓片铺在讲台上,边缘压了块石头,免得再被风吹走。赵晓曼站在他身后,没说话。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竹叶擦着屋檐的声音。

“他们用纸造民意,”罗令低头看着拓片上的残字,“我们得用声音证历史。”

赵晓曼抬眼看他。他没回头,只是用指尖点了点拓片右下角那个模糊的字形——“氵+劳”,笔画断续,像是写到一半被人打断。

“这个字,查了三遍,不是‘涝’,也不是‘劳’。”他说,“但刚才在村委,你唱那句‘天不开,水不涝’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响了一下。”

赵晓曼愣住。她没意识到自己哼了歌,那是小时候外婆在晒谷场上教的,每年春旱,村里的女人就围成一圈,边敲铜盆边唱。她只是下意识地,把调子哼了出来。

“你再唱一遍。”罗令说。

她张了口,声音轻,像怕惊着什么:“天不开,水不涝,谷种埋在石缝角……”

罗令猛地抬头。他盯着那个“氵+劳”,手指顺着笔画描了一遍,又一遍。古音学里,“涝”与“劳”同属豪韵,声母相近,而古越语常借音表意。这个字,根本不是错字,也不是异体,是用汉字记音的古越语词——o”,意为“满溢”。

他抽出笔记本,翻到一页密密麻麻的对照表。这是他半年前整理的本地方言与《越绝书》残卷的音韵比对,当时没人信,连县里的文化馆都说“土话上不了台面”。现在,那个被划掉的“涝”字,在方言录音里反复播放,音波图上的频率,和竹简残字对应的古音模型,完全重合。

“不是失传。”他低声说,“是他们没听懂。”

赵晓曼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外面那些专家,写论文说古越语早已消亡,证据是“无活态传承”。可他们从来没蹲在村口听老太太唱祈雨歌,也没在冬至夜里听过老人用老调念祭文。

“你要直播?”她问。

罗令点头,已经打开了手机支架。摄像头对准讲台,一边是竹简拓片,一边是他的笔记本屏幕,上面正显示着音波对比图。他点了开始,画面瞬间跳出几万条弹幕。

“罗老师又发现新东西了?”

“刚才村委的事我录了,赵崇俨脸都绿了!”

“今天别挖了,让二狗哥巡山就行。”

罗令没理会,只对镜头说:“刚才那个残字,现在能读了。它不是‘涝’,也不是错字,是古越语的‘水满’,发音接近‘劳’。证据,来自一首歌。”

他看向赵晓曼。她没犹豫,站到镜头前,清了清嗓子,从第一句唱起。声音不高,但清晰,带着山地特有的顿挫和尾音拖长。唱到“水不涝”时,罗令把拓片推到镜头前,同时放出音波图对比。

弹幕停了一瞬。

几秒后,一条新消息弹出来:“连线请求:省音研所·陈教授。”

罗令点了接受。屏幕一角出现一个戴眼镜的老者,背景是书架,桌上摊着谱纸。

“我是音乐考古方向的。”老人声音发颤,“你们刚才那段旋律……调式是五声羽调,但第二句有个变徵音跳进,这是百越语支独有的‘哭腔转音’。我在云南瑶寨录过类似的,但你们这个更原始。”

他顿了顿,盯着赵晓曼:“你唱的,是‘巫舞引水调’。我十年前在越南北部采风时,听一位八十多岁的巫婆唱过残段。她说是祖上传的,‘水不来,就唱给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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