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草长莺飞探春忙(1/2)

冬雪消融,冻土松软。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林家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涂抹上了鲜亮的色彩。枯黄的草地钻出嫩绿的新芽,柳树抽条,鹅黄的叶片在风中轻颤,溪流解冻,叮叮咚咚唱着欢快的歌谣奔涌向前。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苏醒的清新气息和草木萌发的勃勃生机。

云岫也如同这初春的草木,挣脱了襁褓的束缚,迎来了身体上小小的“解放”。她终于能稳稳当当地坐着了!这看似微不足道的进步,对她这个被困在婴儿躯壳里的灵魂而言,不啻于一场伟大的胜利。视野陡然开阔,她能更清晰地看到低矮土墙上糊的旧报纸(虽然字迹模糊不清),看到墙角堆放的农具,看到窗外那棵探进枝桠的老桃树,枝头正鼓起粉红的花苞。

更大的“自由”在于,她能爬了!虽然动作笨拙缓慢,四肢并用,像一只刚学会探索世界的小兽,但这足以让她激动不已。那方小小的炕头再也关不住她的好奇心,她开始执着地朝着炕沿、朝着门口、朝着一切能感知到的“外面”爬去。

这可忙坏了柳氏和林氏。一个不留神,小家伙就可能爬到炕沿边,惊得两人一身冷汗,赶忙把她捞回来。为了防止意外,柳氏在炕沿下铺了厚厚的旧棉絮,又把所有可能磕碰的边角都用破布仔细包裹起来。

“哎哟,咱们岫丫头可真是个小皮猴!”林氏看着又一次锲而不舍爬向门口光亮的云岫,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这劲头,比阿砚小时候还足!”

四岁的沈砚,个头蹿高了一小截,褪去了些婴儿肥,小脸轮廓显得更清晰了些,但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看向云岫时,专注和守护丝毫未减。他成了云岫探索世界最积极的“助手”兼“监护人”。

“妹妹,慢点!”每当云岫吭哧吭哧地努力爬行,沈砚总会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小脸紧绷,双手微微张开,随时准备在她重心不稳时扶一把——尽管他自己也还是个小豆丁。云岫爬向门口,他就抢先一步把门槛边的杂物挪开;云岫对墙角那个木耙子感兴趣,他就吭哧吭哧地把那对他来说略显沉重的家伙拖远一点,生怕妹妹碰到。

天气晴好的日子,柳氏和林氏会抱着云岫,带着沈砚,到屋后向阳避风的地方晒太阳。厚厚的棉垫铺在尚带寒意的土地上,云岫被放在垫子中央,像一颗被小心安放的明珠。沈砚则像个小卫士,守在垫子边,警惕地看着偶尔路过的鸡鸭,防止它们靠近打扰妹妹。

春日的暖阳晒得人骨头缝都酥软了。大人们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闲话着开春的安排。

“昨儿当家的去镇上把最后那点山货卖了,换了点盐巴和灯油,还扯了几尺青布,想着给阿砚做身新衣裳,开春穿。”林氏飞针走线,嘴里不停,“你家呢?海子哥那几分地,打算种点啥?”

柳氏手里纳着厚厚的鞋底,针线穿过布层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还是老几样吧,苞谷、豆子,靠溪边那点水田种稻。海子说今年想试试在田埂上多种点豆子,看能不能多收点。”

“这主意好!豆子能肥地,收了还能添个菜。”林氏点头,“我家大山这两天正拾掇犁耙呢,那老家伙,用了好些年了,榫头都松了,得好好紧一紧。阿砚他爹手笨,就会使力气,还得我家小子在旁边递家伙什。”

被点名的沈砚正蹲在垫子旁,用小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闻言抬起头,小胸脯一挺,带着点小骄傲:“爹说,我递锤子递得稳!”

“是是是,咱们阿砚最能干了!”林氏笑着夸道。

云岫坐在软垫上,努力捕捉着大人们的对话。“犁耙”、“榫头”、“苞谷”、“豆子”、“肥地”……这些词汇在她脑中自动拼凑出一幅农耕图景。她想起前世在历史书或纪录片里看到的那些笨重的直辕犁,翻土效率低下,耗费人力。曲辕犁……一个名词跳了出来。那是农业史上一次重要的革新,省力又高效。她下意识地看向院子角落里靠着的那架农具——长长的辕杆几乎是笔直的,果然还是最原始的样式。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她很想比划,很想告诉他们,犁辕应该是弯的!

“啊!啊!”她伸出小手指着犁的方向,嘴里发出急切却意义不明的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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