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新婚(1/2)

---

春深似海,沈家小院里的两株西府海棠开得如火如荼,粉白的花朵簇拥在枝头,映着青砖黛瓦,煞是好看。婚后的日子,便如同这院中的景致,既有花团锦簇的热烈,更有细水长流的宁静。

云岫很快便适应了沈家媳妇的角色。她天性聪慧勤快,又有沈夫人悉心指点,不过月余,便将家中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每日清晨,她必先至正院向公婆请安,随后便在厨房指点仆妇准备朝食,安排一日用度。沈家虽非大富大贵,但也是诗礼传家,规矩体面一样不少,云岫却能于规矩中寻得从容,将一应事务处理得妥帖周到,连沈清远那般严谨的人,私下里也对夫人夸赞这儿媳“颇有章法”。

沈砚依旧埋首书斋,为秋天的院试做最后的冲刺。只是如今,他的书案旁多了另一张桌子。每日清晨,云岫料理完家务,便会来到书房,或是临摹他指定的字帖,或是翻阅他挑选的典籍。她读书不快,却极是沉得住气,遇到不解之处,必用朱笔细细圈出,待他课业间歇时再行请教。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湘妃竹帘,在书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砚刚做完一篇策论,搁下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抬眼望去,见云岫正伏在案前,对着一本《诗经》蹙眉凝思,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笔杆上的流苏。阳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影,长睫低垂,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心中微动,起身走过去,俯身问道:“何处不解?”

云岫闻声抬头,见他靠近,脸颊微红,指着书上“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几句,轻声道:“这蟋蟀的踪迹,何以能标示时令的更迭?说得如此确切。”

沈砚在她身旁坐下,拿起书,解释道:“此乃先民观察自然所得。《豳风·七月》通篇皆然。蟋蟀畏寒,随天气转凉,由田野渐次迁入屋檐、门户,乃至床下,其迹可循,故古人以之记时。这并非虚言,你若留心,今岁秋日,亦可验证。”

他声音平和,讲解清晰,并非简单释义,更引导她去观察、去印证。云岫听得入神,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便是‘格物致知’的道理么?读书果然不能死记硬背。”

沈砚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正是。学问之道,贵在贯通。你能由此及彼,甚好。”他看着她恍然大悟后亮晶晶的眼眸,只觉得比窗外盛放的海棠更引人注目。

讲解完诗句,云岫起身去灶间,端来一小碗冰镇好的桂花酒酿圆子,轻轻放在他手边。“歇一歇,用些点心。”她柔声道,又顺手将他散乱在桌角的几页草稿整理齐整。

沈砚看着那碗点缀着金黄桂花的甜羹,再看着妻子娴静忙碌的身影,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熨帖感填满。以往在书房,只有墨香与孤灯,如今却多了食物的暖香和她轻柔的脚步声。这份烟火气息的陪伴,竟比任何提神醒脑的香茗都更能驱散苦读的疲惫。

除了书房内的红袖添香,田园土地依旧是联系两人情感的重要纽带。云家靠近河滩的那片沙地,往年只种些杂豆,收成寻常。云岫嫁过来后,记起沈砚书中曾提过沙地宜种花生,便与父亲商量,今年试着种了些。沈砚得知,也颇感兴趣,翻阅了几本农书,抄录了些施肥、管理的要点给她。

这日傍晚,霞光满天,沈砚放下书本,信步走到自家后院那片小小的菜畦。这是云岫过门后开辟的,种了些家常菜蔬,边上还搭了豆架。只见云岫正挽着袖子,手提一个小木桶,用长柄木勺细心地在给刚冒出不久的菜苗浇水。夕阳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皮肤上,她却浑然不觉,神情专注得像在完成一件极重要的作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