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蝉鸣如丝(1/2)
夏日的氛围愈发浓烈,万物在持续的日照下蒸腾着蓬勃的生命力,生活的轨迹在炎热中调整出新的节奏,于静谧处见生机,于寻常中品真味。
**三月十三,蝉鸣如织,井台凉意沁心脾**
这一日的清晨,几乎感觉不到往日的清凉过渡。天色甫亮,热浪便已悄然弥漫开来,空气中浮动着夜来未能散尽的余温。知了的合唱从黎明时分便已拉开序幕,那声音不再是试探,而是铺天盖地、连绵不绝的嘶鸣,如同无形的织机,用声线将整个村庄紧紧包裹,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夏日的网。院落里,树叶仿佛被这声浪震得微微颤抖,连投下的影子都带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酱缸的酵香、驱蚊香包的药草气、以及泥土被连日暴晒后散发的干热味道,混合成一种独属于盛夏的、浓烈而直接的气息。
云大山起身时,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他走到院中,抬头看了看那已然刺目的天空,眉头微蹙。“这天,怕是要闷出雨来。”他经验老到地判断,声音因晨起的干渴而略显沙哑,“今儿个不能再给瓜秧遮阴了,得赶紧把田埂加固加固,疏通排水沟,万一真下起急雨,别让水冲了庄稼。”
他的决断,总是基于对天气最敏锐的洞察和对土地最深沉的责任。云娘子正在灶间用新磨的玉米面搅着糊糊,准备贴饼子,闻言探出头来:“是该预备着。我看水缸也快见底了,一会儿得让岫儿多打几趟水。” 生活的筹划,细致到一餐一饭,一瓢一饮。
沈家院内,沈清远也感受到了这异常的闷热。他摇着折扇站在廊下,望着纹丝不动的树叶和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此刻却是无风闷煞人。” 他心中挂念的,是书房里那些怕潮的典籍。沈夫人已提前将一些要紧的书稿用油布包好,放入密封的木匣中。“这闷热,怕是雷雨的前兆。得把门窗都检查一遍。”
早饭后,那种暴雨前的压抑感愈发沉重。天空不再是湛蓝,而是呈现出一种浑浊的铅灰色,太阳躲在云后,却依然将巨大的热量投射下来。村庄异常安静,连狗的吠叫声都稀少了许多,仿佛所有生灵都在等待着某种释放。
云大山扛着铁锹去了田间,仔细检查并加固着每一处田埂,将排水沟里的落叶淤泥清理干净。他的动作迅捷而有力,汗水很快湿透了脊背。他知道,与天气赛跑,容不得丝毫耽搁。
云娘子在家中将容易受潮的粮食杂物垫高,又检查了屋顶是否还有漏雨之处。随后,她将水桶和井绳交给云岫:“岫儿,去,把水缸打满。这雨要是下来,井水怕是要浑几天,趁现在多备些。”
云岫接过水桶,走到院中的老井边。井口的石栏被岁月磨得光滑,一股森然的凉气从井下幽幽冒出,驱散了些许周围的闷热。她费力地将木桶放下井去,听着轱辘发出的“吱呀”声,以及木桶撞击水面的“噗通”声,然后用力地、一圈一圈地将盛满井水的桶摇上来。冰凉的井水在桶中晃动,溅出的水花落在她的脚面和手臂上,带来瞬间的沁凉,让她精神一振。打满一担水,她已是气喘吁吁,小脸通红,但看着清澈的井水注入缸中,心里却有种踏实的感觉。
沈清远和沈砚也没有闲着。沈清远帮着沈夫人将书房的花窗检查固定好。沈砚则默默地将院中怕淋的花盆搬到廊下或凉棚里。他的动作沉稳有序,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当他搬动一盆较大的兰草时,云岫正提着第二桶水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沈砚见状,放下花盆,快步走过去,无声地接过她手中的井绳,替她将水提了上来,倒入缸中。
“……谢谢阿砚哥哥。”云岫小声说,脸颊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缘故,更红了些。
沈砚只“嗯”了一声,便转身继续去搬花盆,只是那背影,似乎比平时少了几分清冷。
晌午时分,天色愈发阴沉,乌云低垂,仿佛触手可及。空气中没有一丝风,闷热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大家匆匆吃了午饭,都聚在堂屋或凉棚下,等待着那场蓄势待发的雨。
“这雨,怕是小不了。”云大山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雷声,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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