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春雨(1/2)

让我们将目光聚焦于春耕大幕拉开后的第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以及这雨中与雨后,人们情感与生活的微妙涟漪。

*:雨骤风狂,暂歇锄犁**

正月十八的劳作,比昨日更为艰辛。持续的体力输出让肌肉发出悲鸣,初春的日头也显出了几分毒辣。田埂上,云大山扶着犁杖短暂喘息,古铜色的脊背汗水淋漓,在阳光下闪着油光。他抬头望了望天边不知何时积聚起来的、铅灰色的厚厚云层,眉头锁紧。

“看这云,怕是要变天。”他哑着嗓子对不远处正奋力敲打土块的沈清远喊道。

沈清远直起酸痛的腰,也望向天际。他虽不谙农事,但那云层低垂、空气闷湿的感觉,也让他心头有些发沉。田野里,许多老农也纷纷停下活计,观察着天象,彼此交换着忧虑的眼神。

果然,未及晌午,天色迅速阴沉下来,仿佛黄昏提前降临。风开始变得急促,带着一股凉意,卷起地上的尘土。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如同战鼓擂响。

“收工!快收工!雨要来了!”云大山当机立断,洪亮的声音在田野上回荡。

瞬间,方才还秩序井然的田野陷入一片忙而不乱的收拢。人们迅速将犁铧、锄耙等铁器搬到田边高处,或用油布遮盖,或直接扛上肩头。妇孺们则赶紧收拾起种子篓、水壶等零碎物件。沈砚动作利落地帮助父亲将工具归拢,云岫也机灵地帮着母亲将未及播下的种子袋口扎紧。

队伍匆忙而沉默地向村庄方向撤退。刚走到半路,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起初稀疏,很快便连成一片雨幕,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雨水冰冷,打在疲惫滚烫的身体上,激起一阵寒颤。雷声在头顶炸开,闪电撕裂昏暗的天穹。

云大山将一块随身带的油布大部分遮在了扛着的犁铧上,自己大半个身子淋在雨里。沈清远有样学样,也将一件旧衣盖在几本怕湿的农书笔记上。云娘子把云岫紧紧搂在怀里,用身体为她遮挡风雨。沈砚默默走到云岫另一侧,试图为她挡住些斜扫过来的雨丝。

一行人顶着狂风骤雨,狼狈却又无比团结地冲回了家。待到家门口,个个都已成了落汤鸡,雨水顺着头发、衣角滴滴答答往下淌,在脚下汇成小洼。

*:檐下烟火,温情焙暖**

冲进堂屋,放下沉重的农具和物件,众人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窗外是倾盆大雨和呼啸的风声,屋内却因人员的回归而瞬间充满了生气,尽管带着湿漉漉的狼狈。

“快!快把湿衣服换下来!这么淋了要作病的!”云娘子顾不得自己一身水,连忙催促着,又对云岫道,“去灶间把火捅旺,烧上几大锅热水!”

一时间,两家人都忙碌起来。男人们回到各自屋里更换干爽衣物,女人们在灶间烧水、准备姜汤。冰冷的身体被温暖的干衣包裹,再捧上一碗滚烫的、辛辣的姜汤灌下去,一股暖流才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驱散了浸入骨髓的寒意。

换好衣服,大家聚在云家宽敞的堂屋里。窗外的雨势丝毫未减,哗啦啦的声响反而更衬出屋内的安宁。劳作被迫停止,身体得到意外的休憩,精神也随之松弛下来。

云大山看着窗外如注的雨水,叹了口气:“这雨……下得透是好事,就是太急了些,刚翻的地,不知道会不会被拍实了。”

沈清远宽慰道:“大山兄弟不必过忧,雨水滋润,总是利大于弊。正好我们也借此歇息一下,连番劳作,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需缓缓。”

这话在理。高强度的春耕才开始一日,若没有这场雨,怕是真要把人累垮。这雨,倒像是老天爷安排的一次强制性休息。

灶间里,云娘子和沈夫人看着外面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雨,便开始张罗午饭。无法去菜园摘取新鲜蔬菜,便就着现有的食材动手。云娘子从房梁上取下去年晾晒的干豆角、干蘑菇,用温水泡发。沈夫人则贡献了她带来的、珍藏的南方腊肠和虾米。

中午,饭桌上便出现了一锅热气腾腾的干菜腊肉合蒸,一盆蘑菇虾米汤,还有金黄的玉米贴饼子。饭菜的香气混合着姜汤残余的辛辣,在温暖的堂屋里弥漫,给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满足与幸福。

“别说,这被迫歇着,吃上一口热乎饭,喝上一口鲜汤,比什么都强!”云大山嚼着贴饼子,满足地喟叹。

沈清远细细品味着干菜吸饱汤汁后的独特风味,也点头赞同:“是啊,偷得浮生半日闲。这雨中闲话,也别有一番滋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