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烟火寻常渡春寒(1/2)

年节的气氛已如远山的薄岚,依稀可见却不再萦绕身边,而生活的重心,彻底回归到春日的劳作与秩序的重建之中。这是一个承前启后的日子,既有对年节的最后回望,更多的是对眼前生计的全神贯注。

**正月十四,序秩重开,烟火寻常渡春寒**

清晨,不再有鞭炮的余响,也没有了年节里那种刻意放缓的步调。村庄在一种井然有序的忙碌中苏醒。云大山起身的第一件事,是走到院中,伸手试了试风,又仔细查看了墙角那几株昨日被雨水滋润过的野草嫩芽。他眉头微蹙,对着正在灶间忙碌的云娘子道:“雨是好雨,可这风头还带着硬劲儿,夜里怕是还有霜冻。得把东坡那块刚出苗的豆畦用草苫子遮一遮。”

这便是真正的农人智慧,时刻关注着天地的细微变化,与风雨霜露争夺着一年的希望。云娘子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我这就去抱草苫子,让岫儿跟你一起去。”

年的慵懒被彻底扫除,取而代之的是应对春寒的迅捷与精准。

沈家院内,也呈现出一派不同于年节闲适的景象。沈清远虽未再下地,却也不再只是闭门读书。他正在书房里整理着一叠厚厚的稿纸,那是他近日记录的春耕见闻与本地农谚民俗。他打算将其系统编纂,或许还能配上几幅简单的图示。这已非纯粹的文人雅趣,而是带着一种“格物致知”的实践精神,试图去理解并融入这片土地的血脉。

沈夫人则指挥着沈砚,将家中所有冬日用于保暖的厚重门帘、窗帘一一取下,清洗晾晒,准备收纳起来,换上轻薄的竹帘或纱帘。这不仅是为了应对日渐温暖的天气,更是一种宣告——寒冬已彻底过去,生活的节奏将随之调整。

早饭后,云大山和云岫便扛着草苫子去了东坡地。沈砚默默跟了去,帮忙搬运、覆盖。田野里,并非只有他们一家在忙碌。许多农人都在自家的菜畦或刚播种的田垄边忙碌着,覆盖草苫,或是搭建临时的防风障。人们互相打着招呼,交流着防霜冻的经验,语气里没有年节时的客套,只有对收成的共同关切。

“大山哥,你也来遮豆苗啊?我看这霜是‘暗霜’,厉害着呢!”

“可不是嘛,老王叔,这刚出的嫩苗,可经不住冻。你那白菜秧子也得盖盖!”

沈砚在一旁听着,看着,将这些朴素的、源于生存本能的知识默默记在心里。他发现,这田野里的学问,丝毫不亚于父亲书房中的典籍。

与此同时,在村里,一种新的秩序也在恢复。货郎担着担子,摇着拨浪鼓,再次出现在村头巷尾,担子上不再是年节里炫目的糖果玩具,而是针头线脑、灶间必需品。偶尔有走乡串户的木匠、篾匠吆喝着走过,寻找着活计。学堂里也传出了童子们断续的、朗朗的读书声,虽然先生尚未正式开课,但预习的序曲已然奏响。

云娘子在家中将年前年后积攒的、需要缝补浆洗的衣物被褥做了最后一次集中的清理。大木盆里皂角泡沫翻滚,院子里竹竿上挂满了飘扬的布帛,在尚带寒意的春风中猎猎作响,散发出阳光和皂角的干净气息。这景象,宣告着一切陈旧的、属于冬日的滞重都被彻底涤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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