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门重光,千年传承(1/2)
一、深夜逃城,孤赴龙门
金沙城的夜,是被绝望浸透的黑。城外乱葬岗的野狗嚎叫此起彼伏,城里的屋檐下、墙角边,蜷缩着无数饿昏的百姓,微弱的呻吟声被死寂压得若有若无。城墙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守兵们抱着长矛打盹,脸上满是麻木——他们也快撑不住了,每日的口粮缩减到只剩半碗稀粥,谁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下去。
昆吾躲在自家后院的柴房里,手心全是冷汗。他要做一件掉脑袋的事:逃离金沙城,去龙门山找沐光长老。这些天,他亲眼看着曾经热闹的街巷变成人间地狱,看着朝夕相处的工匠饿死在作坊门口,心里的悔恨像烧红的烙铁,日夜灼烧着他。他知道,再拖延下去,整个金沙族都会彻底覆灭。
作为作坊总管,昆吾白天借着监工的名义,偷偷摸清了城门的布防。后半夜三更换岗时,守卫最松懈,换岗士兵要交接名册、清点武器,注意力根本不在城门口。他换上一身破旧的平民麻布衣裳,脸上抹了灶灰,把仅存的半袋干粮和一小壶水塞进布包,背上一捆柴火,装作要去城外丢弃的样子,贴着院墙的阴影,一步步挪向城门。
走到城门下,守兵不耐烦地呵斥:“深更半夜的,瞎跑什么!”昆吾故意佝偻着腰,咳嗽着说:“老总,家里柴房堆不下了,这就扔远些,免得招虫子。”他一边说,一边把背上的柴火递过去,“辛苦老总们守夜,这点柴火烧烧取暖。”守兵见他态度恭敬,又有柴火可拿,挥挥手就让他过去了。
出了城门,昆吾再也不敢耽搁,撒腿就往龙门山方向狂奔。夜色里,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在田埂和荒草间穿行,脚下的泥土干裂坚硬,硌得他脚底生疼。跑了不知多久,脚上的草鞋磨破了,脚底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终于跑出了金沙城的势力范围,远处的龙门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座指引方向的灯塔。
这一路,他风餐露宿,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就啃口干硬的饼子,遇到野兽就往树上爬。有一次,他在山林里迷路,绕了整整一天才找到正确的方向。第三天傍晚,他终于抵达龙门山脚下,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山林和缭绕的云雾,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可大山茫茫,他不知道沐光长老带着族人隐居在何处。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树后窜出,石矛直指他的胸口:“你是谁?来龙门山做什么!”昆吾抬头一看,是个年轻汉子,腰间挂着一块刻有环形纹路的玉佩——那是生门的信物,一定是沐光长老身边的人。
这汉子正是承泽。他早就听说过昆吾的名声,知道他是崇礼的亲信,跟着崇礼欺压百姓、修建神庙,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家伙,还有脸来见长老?赶紧滚,不然我这石矛可不认人!”
昆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指着自己磨破的双脚和风尘仆仆的样子,哽咽着说:“承泽兄弟,我知道我以前罪该万死。可现在金沙城已经快完了,百姓们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再没人救,整个金沙族就彻底没了!求你带我去见沐光长老,哪怕让我死在她面前谢罪,我也心甘情愿!”
承泽看着他额头的汗珠、干裂的嘴唇,还有那双满是血泡的脚,心里犹豫了。这些天,他们在山谷里也能隐约听到金沙城的惨状,心里一直惦记着族人。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承泽,让他进来吧。”
昆吾抬头望去,只见两个老族人扶着沐光长老慢慢走来。曾经腰杆挺直、眼神锐利的沐光,如今面色苍白如纸,身体虚弱得几乎站不稳,满头银发在风中微微颤抖,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昆吾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更是愧疚,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长老,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金沙族!”
二、病榻传玉,嘱托重望
沐光的木屋就建在山谷的溪水边,屋里陈设简单到极致:一张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一张打磨光滑的石桌,几把简陋的木凳。屋门口种着几株草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是承泽特意为沐光采来治病的。
承泽扶沐光躺在床上,又给昆吾倒了一碗温水。昆吾捧着碗,看着沐光虚弱的样子,喉咙像被堵住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沐光咳嗽了几声,承泽赶紧递上一碗熬好的汤药,她喝了一小口,才缓缓开口:“你来了,我就知道,金沙城撑不住了。”
“姑祖母,您都病成这样了,还管他们做什么?”承泽忍不住抱怨,“当初崇礼那样对您,把您的祷词扔在地上,那些百姓也没站出来替您说话,现在遭了灾,才想起您来了!”
沐光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又满是悲悯:“承泽,你错了。生门的传承,从来不是要分裂族群,而是要让所有人都懂得敬畏生命。不管是崇礼,还是城里的百姓,都是金沙族的血脉,都是生门滋养长大的,我不能见死不救。”
她转向昆吾,声音虽然微弱,却字字清晰:“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金沙的百姓,对吗?”
昆吾重重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长老,是我糊涂,跟着崇礼做错了太多事。现在城里的粮食早就吃光了,百姓们吃观音土活命,瘟疫也开始蔓延,再不想办法,大家都活不成了!求您发发慈悲,救救大家吧!”
沐光示意承泽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承泽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走到床底下,撬开一块松动的石板,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木盒上刻着细密的神鸟纹,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古物。承泽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玉琮——正是女媱先祖传下来的传世玉琮。
这枚玉琮和崇礼手中的仿制品截然不同!它通体呈温润的碧绿色,玉质细腻通透,迎着光看,能看到里面流淌的淡淡灵气,四面的神鸟纹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展翅飞走。昆吾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终于明白,崇礼手里的不过是个没有灵气的摆设,这枚才是真正能守护金沙族的镇族之宝。
沐光让承泽把玉琮递给昆吾,眼神变得无比郑重:“带着它回去,找到生门的真正入口。那入口在金沙城中山脚下的一处隐秘洞穴里,洞口有一块刻着神鸟纹的巨石,搬开巨石就能进去。你让崇礼亲自拿着玉琮,用诚心诵读《生门祷词》。”
她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记住,太阳神鸟的光芒,本质是生命的光芒,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明。只有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敬畏生命,旱灾才能平息,金沙族才能得救。”
昆吾双手接过玉琮,只觉得这枚玉琮沉甸甸的,不仅是玉石的重量,更是整个金沙族的命运。他“扑通”一声跪在沐光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长老放心,我昆吾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办好此事!要是办不成,我就一头撞死在生门门口,以谢天下!”
沐光看着他,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去吧,我相信你。承泽,你也跟着一起回去,帮他一把,盯着崇礼,务必让他诚心诚意。”
承泽一愣,随即坚定地点头:“好,姑祖母,我听您的。”
昆吾临走前,又看了一眼沐光。她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微弱,嘴唇干裂。昆吾心里一紧,他知道,沐光长老已经油尽灯枯,全靠着一口气撑着,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他握紧手中的玉琮,转身大步走出木屋,承泽跟在他身后,两人迎着夕阳,朝着金沙城的方向赶去。
三、百姓围堵,首领动摇
昆吾和承泽日夜兼程,只用了两天就回到了金沙城。进城时正是中午,毒辣的太阳烤得大地冒烟,街上的百姓看到承泽,先是愣住,随即纷纷围了上来。他们虽然饿得面黄肌瘦,却还是挣扎着挤出力气,围在两人身边。
“是承泽!承泽回来了!”
“承泽,沐光长老呢?她是不是也回来了?”
“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我家孩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眼神里满是绝望和期盼。承泽看着大家瘦骨嶙峋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大声喊道:“大家放心,我们回来就是为了救金沙城!昆吾总管已经拿到了祖传的传世玉琮,我们现在就去生门,开启生门,平息旱灾!”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微弱的欢呼,不少人互相搀扶着,跟着他们一起朝着城中山脚下走去。昆吾手里捧着玉琮,走在最前面,心里又激动又紧张。他知道,崇礼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一场冲突在所难免。
果然,他们还没走到山脚下,就被一队士兵拦住了。为首的将领是崇礼的亲信,大声喊道:“昆吾总管,承泽,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带外人回城,还蛊惑百姓!首领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山脚,赶紧把人散开!”
昆吾上前一步,高高举起手中的玉琮,大声说道:“我奉沐光长老之命,带着传世玉琮来开启生门,拯救全城百姓!这是金沙族的至宝,是先祖的意志,谁敢阻拦,就是背叛先祖!”
士兵们看着昆吾手中的玉琮,都愣住了。他们虽然没见过传世玉琮,但也听过老一辈的传说,知道这玉琮能通灵,不敢轻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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