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迟来的苏醒(1/2)

市中心医院,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区。

这里的时间流逝,仿佛遵循着另一种更为缓慢、更为沉重的法则。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仪器运转时低沉的嗡鸣、以及生命体征监测设备发出的、规律却令人心弦紧绷的“嘀…嘀…”声。光线被刻意调暗,营造出一种利于重症患者恢复的静谧氛围,却也无形中增添了几分压抑。

刘诗雅穿着淡蓝色的无菌探视服,坐在父亲刘国伟病床旁的椅子上,身影在柔和的床头灯下显得格外单薄。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日夜,守候在这间充斥着冰冷仪器和脆弱生命气息的房间里。父亲依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臂上连接着输液管和各种监测线缆,胸膛随着呼吸机有节奏的运作而微微起伏。他像一个沉睡在时间之外的旅人,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相较于最初那段以泪洗面、几近崩溃的日子,刘诗雅的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了许多,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她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泪水,学会了用平静的语气和父亲说话,但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眸深处,沉淀下来的忧虑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如同深秋的潭水,幽暗而沉重。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握着父亲那只没有打点滴、略显冰凉而干燥的手,仿佛想通过这细微的接触,将自己的力量和温度传递过去。

“爸爸,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好,暖暖的,透过窗户洒进来,有点像……有点像我们老家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的感觉。”她低声说着,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进行一种虔诚的祈祷,“我早上来的时候,看到楼下花园里的玉兰花,好像快要开了,白色的花苞,鼓鼓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些积极的话题,来填充这漫长的、令人心焦的等待。“方氏集团那边……好像发布了新的战略规划,方医生他……真的很厉害。在那么难的情况下,稳住了局面,还找到了新的方向。”提到方修远,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感激,有依赖,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她小心地避开了所有与哥哥、与那场噩梦相关的话题,生怕刺激到父亲可能潜存的意识。

日复一日,她就是这样,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外面的天气、读一些财经或社会新闻的摘要、或者用手机播放父亲以前最爱听的几首舒缓的古典音乐——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或者德彪西的《月光》。她固执地相信,父亲一定能听到,这些熟悉的声音和女儿的呼唤,是唤醒他沉睡意识的关键。

就在这时——

一种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触感,从她掌心传来。

刘诗雅整个人猛地一僵!仿佛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她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肋骨。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握着的、父亲的那只手,生怕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只是自己的幻觉,是过度期盼导致的错觉。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钟。

然后,她清晰地感觉到,父亲那只一直软绵绵、毫无反应的手指,指尖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真实地,在她掌心蜷缩了一下!就像一只沉睡的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

不是幻觉!

“爸爸……?”刘诗雅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轻得如同耳语,却充满了巨大的惊喜和不敢置信。她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手指,仿佛想要抓住这希望的火花。

仿佛是回应她的呼唤,那只手的手指又动了一下,这一次,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一些,带着一种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的力量感。紧接着,她看到父亲一直平静如水的面容,也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那浓密的眉毛轻轻蹙起,形成一个痛苦的川字,紧闭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眼珠在薄薄的眼皮底下快速转动,仿佛正在一个深邃而黑暗的梦境中奋力挣扎,想要冲破那层厚重的帷幕。

“爸爸!爸爸你听到了吗?你醒醒!看看我!我是诗雅!”刘诗雅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她一边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给予他力量,一边猛地伸手按响了床头那个鲜红色的紧急呼叫铃!

“医生!护士!快来人啊!我爸爸……我爸爸他好像有反应了!他要醒了!”她的呼喊声在寂静的监护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急切。

几乎是铃声响起的同时,监护室的门被迅速推开,主治医生和两名经验丰富的重症监护护士快步走了进来。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脸上带着职业性的严肃和专注。

“刘小姐,请稍微让一下。”主治医生声音沉稳,示意刘诗雅退后一点。他俯下身,用手电筒仔细检查刘国伟的瞳孔对光反射,同时护士熟练地记录着监护仪上各项数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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