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窖火初燃(1/2)

地窖的生活清寂而规律。杨熙严格遵循着日出而作(在窖内)、日入而息(保持警惕)的节奏,将生存的每一个细节都打磨得如同精密器械。取水、进食、工具练习、环境整理,日复一日,枯燥却必要。那点试验性的酒泡果干,他每日观察,记录着色泽和气味的变化,感受着地窖内恒定的低温对发酵过程的微妙影响。

等待并未让他焦躁,反而让他更加沉静。他像一块被投入急流的石头,在最初的动荡后,渐渐沉入水底,以更沉稳的姿态观察着水流的动向。

转机发生在一个无风的深夜。他正借着通风口透入的些微星光,用刨刀细细修整一块准备用来制作新模具的木板,耳朵却捕捉到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寻常夜籁的“窸窣”声,来自地窖入口的方向。

不是动物。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有节奏的轻叩,仿佛有人在用指甲极轻地刮擦封门的石块。

杨熙瞬间熄灭了手边仅有的一小段用于照明的松明芯,地窖陷入彻底的黑暗。他无声地移动到入口内侧,手紧紧握住腰间的手斧木柄,屏住呼吸。

外面的轻叩声停了一下,随即,换成了一种更清晰的、间隔规律的敲击——笃,笃笃,笃。

三短,一长。

夜枭信号!但这次不是模仿啼叫,而是直接的敲击!

是吴老倌?还是他派来的人?

杨熙心脏狂跳,但没有立刻回应。他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有寒风偶尔卷过荒祠断壁的呜咽。

敲击声又重复了一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杨熙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对着石缝问道:“谁?”

外面沉默了一瞬,一个同样压得极低、略显苍老嘶哑的声音传来,语速很快:“开门,快。”

是吴老倌的声音!虽然刻意改变,但杨熙能辨认出来。

他不再犹豫,迅速而轻巧地搬开抵门的木棍和几块封石,露出一道缝隙。一个披着深色斗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佝偻身影立刻侧身闪了进来,带来一股外面的寒气。

杨熙立刻将入口重新封好。地窖内一片漆黑,两人都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别点火。”吴老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疲惫和紧迫,“长话短说。赵福那边出了点纰漏,账目压不住了,赖五像疯狗一样盯着我,这条线随时可能断。”

杨熙心中一震,屏息凝神。

“这是最后一次直接见面。”吴老倌语速极快,“‘山酢’不能再等。客要货急,价格照旧五文。东西做好,用这个。”一件冰凉的、巴掌大小的硬物塞到杨熙手中,触感像是木牌。“下次月圆夜,子时三刻,把货和木牌放在祠后第三棵老槐树,离地三尺的树洞里。自有人取。钱和下次的料,会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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