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公共金库（1/2）

从刘家集回来的路上，气氛比去时轻松了些许，但那根紧绷的弦却并未完全放松。吴老倌骑在马上，目光掠过道路两旁略显萧索的田地，偶尔能看到面黄肌瘦的农人在田间艰难劳作，与刘家庄园内那份刻意营造的富庶形成了刺眼的对比。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与虎谋皮，终非长久之计。刘扒皮此次退让，不过是权衡利弊，暂敛爪牙。我等仍需自强。”

李茂深以为然，他摸了摸怀中行囊，里面除了纸墨，还有此次带去的、未被刘扒皮看上的那罐山酢和鹿皮，以及……几枚在交易中换回的、沉甸甸的铜钱。“刘扒皮欲以低价强购我等产出，其意不仅在利，更在掌控。我们日后与胡驼子等行商交易，所得恐怕不止于盐铁布匹，这金银铜钱，怕是会越来越多。此物虽好，若处置不当，亦是祸端。”

杨熙骑在马上，身体随着马背轻轻起伏，闻言点了点头。李茂的话，戳中了他心中思虑已久的问题。以前谷内物资匮乏，以物易物是常态，最多用工分记录内部劳动价值。但随着生产能力的提升，尤其是手工业品如布匹、山酢、乃至未来的砖瓦、瓷器开始外销，货币的流入是必然趋势。如何管理这些硬通货，避免因财富初现而引发内部矛盾，甚至招致外祸，成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李茂先生所言极是。”杨熙的声音带着思索，“钱帛动人心。若由个人随意持有、使用，时日一长，难免贫富分化，滋生懒惰与贪婪，破坏谷内‘按劳分配、保障基本’的根基。而且，散碎金银，也难以集中力量办大事，比如购买耕牛、大宗铁料，或者应对突如其来的危机。”

吴老倌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熙娃子思虑深远。这钱财，如同兵刃，用之善则利己，用之恶则伤身。需得立下规矩，统一管束。”

回到谷内，稍事休整，杨熙便再次召集了共议会。他将此行经历简要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刘扒皮的暂时退缩与潜在威胁，随后便将话题引向了货币管理。

“……此次虽未与刘扒皮达成交易，但我们与胡驼子的贸易仍在继续，日后换回的钱财只会增多。”杨熙目光扫过在场的赵铁柱、韩铁锤、周氏、老陈头等人，“这些钱财，是属于整个幽谷的，是大家共同劳作、冒险与外界交换所得。我认为，不应分发给个人，而应设立一个‘公共金库’，统一管理，用于谷内的共同开支和发展所需。”

“公共金库？”韩铁锤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就是……把大伙儿挣来的钱都放一块儿？那俺想换个新刀鞘，或者打壶酒，咋办？”

周氏作为内务总管，对物资分配敏感，她迟疑道：“熙儿，这想法是好的。可这钱放在一起，怎么管？谁来管？用在哪里？若是用得不公，或者保管不善，岂不是要出大乱子？”她管理粮食布匹，深知公平二字的重量，也清楚任何一点不公都可能引发难以弥合的裂痕。

赵铁柱更关心安全问题：“钱粮乃根本，集中存放，防卫必须万无一失。需得选址隐秘，守卫严密。”

老陈头沉默地点点头，表示赞同赵铁柱的看法。

李茂此时开口，他将自己初步构思的一些想法娓娓道来：“诸位所虑，皆在情理。这公共金库，并非要将所有钱财锁死。我以为，可设立章程。金库收入，主要来自对外贸易盈余、必要时向谷民征收的特定款项（如未来或有之赋税雏形）、以及外界捐赠等。其支出，则用于几个方面：一，采购谷内无法自产且必需的物资，如盐、铁、药品、大型牲畜；二，兴修和维护公共设施，如水坝、工坊、道路；三，奖励对幽谷有突出贡献者，可部分以货币形式发放，与贡献点配合；四，储备应急，应对灾荒或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