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沉重的收获(1/2)

“二牛哥!”杨熙强压下心中的不适,低喝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他们还活着!”他指了指地上那三个依旧在痛苦翻滚、但哀嚎声已渐渐微弱的溃匪。石灰的伤害是持续性的,若不处理,他们迟早会死,而且过程极其痛苦。

李二牛猛地回过神,看着那三个凄惨的溃匪,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随即被更深的恐惧和决绝取代。他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刚才不是熙哥儿急中生智,现在在地上哀嚎打滚的,可能就是他们俩。

杨熙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名最先被石灰所伤、此刻蜷缩成一团、声音已经嘶哑的溃匪身边。那溃匪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伸出满是血泡和石灰残渣的手,徒劳地在空中抓挠,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杨熙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再无犹豫。他举起短刃,对准那溃匪的咽喉,用力刺下。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酷。那溃匪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不动了。

他如法炮制,结果了另外两名奄奄一息的溃匪。整个过程,他面无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李二牛在一旁看着,脸色更加苍白,但他没有阻止,只是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长矛,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处理完现场,两人都沉默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和石灰混合的怪味,以及眼前四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无不在提醒他们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残酷。

“收拾石灰,尽快离开这里。”杨熙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沉默。血腥味可能会引来野兽,也可能还有别的溃匪。

他们不敢再耽搁,强忍着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开始收集石灰。窑洞内外的生石灰块被他们用空皮囊和绳索尽力打包。整个过程无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和石灰块碰撞的闷响。

最终,他们打起了四个沉重的包裹,粗略估计,约有四五百斤。这远远超出了他们两人能轻松背负的极限。

“能背多少背多少,”杨熙咬牙道,“剩下的……藏起来,以后有机会再来取。”他们挑选了两包相对完整的石灰块,约两百斤,用绳索牢牢捆好。

当沉重的石灰包压在肩上时,那分量几乎让杨熙和李二牛一个趔趄。本就消耗殆尽的体力,加上这超额的负重,使得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来时路上的疲惫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们不敢原路返回,选择了一条更绕远、但可能更安全的路线。背负着生存的希望,也背负着刚刚沾染的血腥与沉重,两人沉默地、一步一步地,踏上了更加艰难凶险的归途。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崎岖的山路上,那身影,佝偻而坚定,充满了这个时代特有的、用血与汗书写的艰辛。

离开石灰窑不到二里地,杨熙和李二牛的步伐就已变得踉跄。那两百斤石灰,分装在两个粗糙的皮囊里,用坚韧的藤绳捆扎得结实实,压在肩上,仿佛不是石灰,而是两座沉甸甸的小山。藤绳深深勒进肩胛骨的缝隙,每一次迈步,粗糙的皮囊边缘就与昨日磨破、刚刚结痂的伤口反复摩擦,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流进眼睛,刺得生疼,也浸湿了肩头的麻布衣服,与渗出的血水混在一起,黏腻而灼痛。

李二牛走在前面,他力气更大些,但背负的重量也相应多了些。他的腰被压得几乎弯成了弓形,脖颈上青筋暴起,每走十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用长矛拄着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的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眼神都有些涣散。

杨熙跟在后面,感觉自己的肺像要炸开一样,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抬起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肩头的疼痛已经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酸胀和无力感。他死死咬着下唇,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强迫自己跟上李二牛的步伐。不能停,停下来,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脑海里不断回闪着那三个溃匪凄厉的惨嚎和最后毙命时的场景,这些画面与身体的极度疲惫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折磨。

“二……二牛哥……歇……歇一刻……”杨熙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子。

李二牛没有回头,只是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随即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连同背上的石灰包一起,沉重地瘫坐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他连解开绳索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瘫坐着,仰着头,望着被茂密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眼神空洞。

杨熙也几乎是砸倒在地,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卸下肩头的重负,当石灰包离开肩膀的瞬间,那骤然轻松的感觉让他几乎呻吟出来,但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剧烈的、如同无数针扎般的刺痛和麻木感在肩颈处蔓延。他低头看去,肩头的麻布已经磨烂,露出底下红肿溃烂、血肉模糊的皮肤,惨不忍睹。

水囊里的水所剩无几,干粮更是早已告罄。两人轮流抿了一小口水,滋润一下如同着火般的喉咙,便再也舍不得多喝。饥饿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们最后的气力。

“熙哥儿……”李二牛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迷茫,“我们……我们杀了人……四个……”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依旧望着天空,仿佛在问天,又像是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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