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舂臼之声(1/2)

晒干的稻谷堆在竹篾编织的简陋容器里,金黄耀眼,却仍非可食之米。最后一道,也是最考验耐心与毅力的工序——舂米,摆在杨熙面前。

他早已准备好了工具。那截粗大竹筒凿刻而成的“臼”,内壁被他用砂岩反复打磨,尽可能光滑。那根结实的硬木“杵”,顶端也修整得圆润,以减少舂捣时过度的破碎。这就是他全部的设备,古老得如同回到了传说中神农氏的时代。

他抓了一把带壳的稻谷,放入竹臼之中,数量不能太多,否则不易舂透,也不能太少,否则效率低下。他双手握住木杵,深吸一口气,腰部微微下沉,利用身体的重力,将木杵高高举起,然后沉稳而有力地落下。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幽谷中响起,带着一种原始的韵律。木杵砸在稻谷上,谷壳破裂的声音细密而清脆。他抬起木杵,可以看到竹臼底部的稻谷已经被砸开,部分米粒脱离了谷壳,但更多的依旧紧紧包裹着。

他没有停顿,再次举起木杵,落下。

“咚!”

“咚!”

“咚!”

单调、沉重、重复的撞击声,开始规律地回荡。这声音不像摔打稻穗那般带有收获的脆响,它更沉闷,更压抑,仿佛直接敲打在劳作之人的筋骨上。

舂米,是纯粹的体力消耗,几乎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唯一需要的就是持续不断的、稳定的发力。每一次举起木杵,都需要调动手臂、肩膀乃至腰背的力量;每一次落下,都要控制好力道,既要保证能砸开谷壳,又不能将米粒舂得过于细碎。

仅仅舂了十几下,杨熙的额角就已见汗。手臂的肌肉开始发酸,虎口被木杵震得发麻。这比收割、脱粒更考验人的耐力。它不像开垦土地那样能看到面积的扩展,也不像狩猎那样可能有惊喜的收获,它只有这无尽的、重复的撞击,以及臼中那缓慢变化的谷粒。

他必须时刻留意臼中的情况。舂一段时间,就需要停下来,用手将舂过的米糠混合物捧起,借助口中吹出的气流(后来他改用一块皮子扇风),扬去较轻的谷壳和米糠,再将未舂开的稻谷放回臼中继续。

这个过程繁琐而磨人。细小的米糠和谷壳粉末飞扬起来,沾满他的手臂、脸庞,甚至钻入鼻腔,引来阵阵痒意和喷嚏。他常常弄得灰头土脸,只有一双眼睛,在粉尘中依旧专注地盯着竹臼内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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