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深潭取水(1/2)

赵家的阴影如同悬顶之剑,赖五那窥探的眼神更似跗骨之蛆,让杨家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之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然而,生存的本能压倒了对未知风险的恐惧。秘密的“家庭手工业”在高度警惕中继续运转,每一个夜晚,茅屋都化身为一间紧张而有序的微型作坊。

但一个新的、迫在眉睫的问题出现了——制作木薯粉需要大量的水进行漂洗和沉淀。家中水缸的储水,在维持基本饮用和少量灌溉(用于屋后那小块草药试验田)后,已所剩无几。若频繁去村中公用的水井或日渐干涸的溪流取水,次数多了,难免惹人注意,尤其是赖五那双无处不在的三角眼。

“水不够了。”杨熙看着见底的水缸,眉头紧锁。他看向杨老根,“爷爷,后山那泉眼……”

杨老根明白孙子的意思,缓缓摇头,声音低沉:“泉眼的水,靠竹管明着引,是行不通了。赵家的人肯定还盯着那片山脚。而且,就算我们夜里再去接,水流声、动静,也难保不被巡山的赵家家丁听见。”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星光下的山泉仿佛近在咫尺,却又因人为的阻隔而变得遥不可及。

杨熙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脑海中飞速检索着前世野外生存知识和原主关于后山的零碎记忆。忽然,他想起原主有一次为了追一只野兔,曾失足跌入过一个偏僻的山坳,那里似乎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因为位置极其隐蔽,周围荆棘密布,罕有人至。

“爷爷,”杨熙眼中重新亮起光芒,“您还记得后山那个‘鬼见愁’坳吗?就是那个到处都是带刺藤蔓,据说有蛇,平时没人敢去的地方。”

杨老根闻言,浑浊的眼睛眯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鬼见愁’?是有那么个地方,邪性得很,路难走,还有瘴气(其实是腐烂树叶形成的沼气),村里老辈人都不让小辈去。你怎么想起那儿了?”

“我……我以前不小心掉进去过,”杨熙半真半假地说,“那底下,好像有个水潭,水挺深的。”他不敢说自己是追兔子掉的,那不符合原主怯懦的性格。

“水潭?”杨老根将信将疑,“那地方阴得很,就算有水,怕是也不干净。”

“是不是干净,去看看才知道。”杨熙语气坚决,“总比坐等着没水用强。那地方偏僻,赵家的人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去那里取水。路难走,正好是个掩护。”

这是一个更加冒险的计划。“鬼见愁”的凶险在村里口耳相传,毒虫、瘴气、崎岖的地形,都是致命的威胁。

杨老根沉默着,旱烟杆在手里摩挲。他看了看眼神坚定的孙子,又看了看面带忧色却并未出声反对的儿子和儿媳,最终,那历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狠色。

“富贵险中求,活路……也得险中找!”他猛地站起身,“准备绳索,结实的麻袋,再多带几根火把!大山,你腿脚不行,留在家里。熙哥儿,跟我走一趟!”

这一次,连周氏都没有出言阻止,只是默默地找出家里最厚实的衣物(尽管依旧单薄),又往杨熙和杨老根怀里各塞了一块昨晚剩下的、硬邦邦的木薯饼。

爷孙二人再次踏入茫茫夜色。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熟悉的泉眼路径,而是转向了村人谈之色变的“鬼见愁”坳。

路,果然极其难行。几乎没有成形的路径,全靠杨老根模糊的记忆和杨熙那次的坠崖经验摸索。茂密的荆棘撕扯着他们的衣衫,留下道道血痕。脚下是松动的碎石和盘根错节的树根,稍有不慎就会滑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植物腐烂的沉闷气息,带着些许腥甜,令人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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