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窖藏新醅(1/2)

地窖内,时间仿佛被拉长,又被压缩。杨熙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第一批“山酪”干品的制作中。处理那些来之不易的野莓和地仙果,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致。

他先用沉淀澄清的冰冷井水,极快地冲洗掉果实表面的浮尘和冰碴,动作迅捷,避免果实过多吸水。随后,将其摊放在洗净的、垫着干净阔叶的石板上,置于通风口下方,利用地窖内恒定低温的空气进行初步风干,吸去表面多余水分。这个过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外干内湿,容易霉变。

等待风干的间隙,他处理着另一项关键材料——烧酒。吴老倌留下的这坛酒品质上乘,酒味凛冽醇厚。他用量杯(一个自己用竹节削成的简陋容器)精确量取了少量酒液,倒入一个洗净的小陶罐中。他不敢多用,必须确保这批成品达到标准的同时,也为后续可能的生产留下储备。

初步风干后的野莓和地仙果,变得有些蔫软,但并未完全失去韧性。他按照自己之前试验总结的最佳配比,将两种果干混合,小心地放入盛有烧酒的小陶罐中,确保酒液刚好浸没果实。然后,他用一块裁剪好的、洗净的厚实粗布蒙住罐口,再用皮绳紧紧扎牢。这样既能允许少量空气交换促进缓慢发酵,又能防止灰尘落入。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等待与观察。他每日都会在固定时间,轻轻晃动陶罐,使酒液与果实充分接触,同时凑近蒙布,仔细嗅闻逸散出的气味变化。起初是浓烈的酒气,渐渐融入果实的酸香,数日之后,一种更加醇和复杂的、带着些许发酵甜香的气息开始隐约可辨。

他明白,火候差不多了。地窖内恒定的低温延缓了发酵过程,但也使得风味融合得更为细腻。是时候进行最后一步——烘制。

大规模使用烘室不现实,风险太高。他利用之前带来的那块薄石板,架在用小石块垒起的简易灶台上,下方放入极少量的、燃烧缓慢无烟的炭火(来自他之前收集并精心保存的硬木炭),利用其持续散发的低热,对浸泡入味的果干进行缓慢烘烤。

这个过程需要寸步不离的看守。他不断翻动石板上的果干,观察其颜色和软硬度的变化,调整炭火的距离和数量,确保受热均匀,既不焦糊,又能将水分恰到好处地逼出,锁住浓缩的酒香与果味。地窖内弥漫开一股奇特的、混合着果酸、酒醇和烟火气的浓郁香气,这让他既兴奋又紧张,生怕这气味会透过缝隙逸散出去。

数个时辰的精心守护后,第一批“山酢”干品终于出炉。成品呈现出深琥珀色与紫红色交织的诱人色泽,个体饱满而干爽,捏上去带有一定的韧性,入口咀嚼,先是浓郁的果酸打开味蕾,继而酒香弥漫,回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甘甜与烟火气,风味层次远比在野猪岭窝棚里制作的更为丰富、稳定。

成功了!杨熙看着铺在干净叶片上、约莫一斤半的成品,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这不仅仅是食物,这是他在绝境中凭借智慧和双手创造出的希望,是通往自由的第一块敲门砖。

他仔细筛选,将品相最佳、色泽最匀称的干品单独包起来,凑足一斤。这是要交付给行商的。剩下的半斤,他小心收好,作为储备和后续研究的样本。

月圆之夜,如期而至。

子时三刻,荒祠内外万籁俱寂,唯有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断壁残垣照得一片惨白。杨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背负着那一斤精心包裹的“山酢”干品,怀里揣着那块作为信物的杨木牌,如同幽灵般滑出地窖。

祠后第三棵老槐树,他早已侦查清楚。那是一棵需两人合抱的古树,树干虬结,离地约三尺高的地方,有一个不起眼的、被苔藓和枯藤半掩的树洞。

他伏在阴影里,仔细观察了许久,确认四周绝对安全后,才迅速靠近老槐树。月光下,树洞黑黢黢的,深不见底。他按照吴老倌的指示,将油布包裹的“山酢”和那块木牌,一并塞入了树洞深处,并用一些枯叶稍作遮掩。

做完这一切,他毫不停留,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地窖,封好入口,背靠着土壁,心脏仍在咚咚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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