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旱魃为虐(1/2)
谷雨过后,天气并未如人所愿地持续温和下去。反而像是积蓄了许久的力量骤然爆发,太阳一日烈过一日,明晃晃地悬在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中,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原本湿润的泥土,不出几日便被晒得发白、干硬,表面裂开细密的龟纹,踩上去能扬起一小股尘土。田里刚刚冒出的、嫩黄的粟米和豆苗,在烈日的淫威下蔫头耷脑,叶片卷曲,失去了鲜活的光泽。
“这日头……毒得很啊。”杨老根蹲在田埂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伸出粗糙如树皮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一株有些发蔫的粟苗,指尖传来的干硬触感让他的心不断下沉。他抬头看了看天,那刺目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色。“再不下雨,这苗……怕是悬了。”
春旱,如同一个无声的恶魔,悄然降临,扼住了这片土地上所有庄稼的咽喉。
杨家上下心急如焚。那两亩薄田里的每一株幼苗,都浸透着他们一冬一春的血汗,是他们偿还赵家债务、度过今年饥荒的全部指望。
“不能干等着!”杨熙看着焦渴的土地,语气坚决。他深知,在这种时候,人力必须与天争。“咱们得挑水浇地!”
这是一个极其笨重且效率低下的办法,但却是眼下唯一能做的挣扎。
于是,杨家能出动的人手全部上阵。杨老根年纪大了,负责在田里用水瓢,小心地将珍贵的水浇灌在每一株作物的根部周围,尽量避免浪费。杨大山腿脚不便,便和杨熙一起,承担起了最繁重的挑水任务。
家里那口最大的木桶,此刻显得格外沉重。杨熙用扁担挑起空桶,和父亲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村外那条水量也在明显减少的溪流。溪水不复之前的欢快,流速缓慢,水位下降,露出了两岸滑腻的、被晒得干硬的泥滩。
将木桶沉入变得有些温吞的溪水,装满,再用力提起。冰冷的溪水溅湿了他的裤腿和草鞋,带来短暂的凉意,但随即就被肩头传来的巨大压力所取代。扁担深深地嵌进他尚且单薄的肩肉里,每走一步,那沉重的木桶都会随着步伐晃动,牵扯着肩胛骨和腰背的肌肉,带来一阵阵酸麻胀痛。
从溪边到田里,是一段不短的距离,且是上坡路。杨熙咬紧牙关,额头上的青筋都因用力而微微凸起。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边流淌下来,迷住了眼睛,涩得发疼。他只能用袖子胡乱抹一把,视线模糊地看着前方父亲那同样汗湿了后背、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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