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囤积(1/2)
金色的稻穗堆积如山,在秋日阳光下散发着醉人的芬芳。然而,收获的喜悦很快被更具体、更繁重的劳作所取代——脱粒。没有打谷机,没有连枷(旱地作物用的简易连枷并不适合水稻),杨熙能依靠的,依旧是最原始的方法。
他在营地旁清理出一片平整坚实的空地,作为临时的打谷场。将一部分稻穗均匀地摊铺在场上,厚度适中。然后,他选取了两根结实的木棍,双手各执一根,开始了最耗费体力的摔打。
他高高举起双臂,将木棍奋力砸向地上的稻穗。
“啪!啪!啪!”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击打声在幽谷中回荡。金色的谷粒在撞击下,如同爆开的火星,从穗头上迸射、脱落,溅落在场地上,也溅在他的身上、脸上。细小的稻壳和芒刺随之飞扬,弥漫在空气中,沾满他的头发、脖颈,钻入衣领,带来阵阵刺痒。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宣泄,更是技巧的运用。力道不足,谷粒无法完全脱落;力道过猛,又容易将稻秆打断,混入谷粒中,增加后续清理的难度。他必须控制好每一次摔打的力度和角度,并不断用木棍翻动地上的稻穗,确保每一面都能被充分击打。
过程枯燥而漫长。重复成千上万次相同的动作,双臂很快酸麻肿胀,虎口被木棍震得生疼。腰背也因为持续的发力而僵硬酸痛。汗水如同溪流,从他额角、脊背不断涌出,浸透衣衫,与飞扬的稻壳混合,在他皮肤上结成一层黏腻的污垢。
他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只在极度疲惫时才停下来,走到溪边,将头脸埋入清凉的溪水中,短暂驱散酷热和疲乏,或者大口灌下早已晾凉的开水。然后,抹一把脸,回到谷场,继续那单调的摔打。
一担稻穗摔打完,他用木锨(一块宽大的木板)将混合着谷粒、碎稻秆、空壳和灰尘的混合物铲起,借助秋风进行扬场。他需要掌握好抛洒的角度和力度,让风带走较轻的杂质,留下相对纯净的谷粒。这同样需要经验和技巧,起初他不得法,谷粒和杂物落回一处,或者被风吹得太远。他不断调整,一点点摸索,汗水一次次迷蒙他的双眼。
当第一批相对纯净、带着淡黄色谷壳的稻谷在阳光下堆积起来时,他几乎直不起腰。但看着那金灿灿的一小堆,估算着这近一亩的水田,最终可能收获远超去岁试验田的稻谷(预估能达到八十斤以上带壳稻谷),所有的疲惫似乎都找到了归宿。
脱粒、扬场、晾晒……这些环节循环往复。他花费了数日时间,才将所有的稻穗初步处理完毕。得到的带壳稻谷被均匀地摊晒在清理干净的石板、阔叶和编织的草席上,薄薄一层,在秋日干燥的阳光下进行自然脱水。他需要不时翻动,防止底层霉变,也让晾晒更均匀,同时还要驱赶闻讯而来的鸟雀。
夜晚,他常常累得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草草啃些干粮,便瘫倒在草铺上。全身的肌肉都在呐喊着抗议,每一个关节都充满了酸胀感。但听着窝棚外风吹稻谷的沙沙声,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新谷清香,他的嘴角会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艰苦,是这打谷场上无尽的重复、极致的体力消耗和浑身的不适。
变好,则在那日益增多的、金灿灿的谷堆里,在那日渐充盈的仓廪中,具体而微地呈现出来。
秋分前后,持续的晴朗干燥天气,为晾晒工作提供了绝佳的条件。摊晒的稻谷在阳光下暴晒数日,谷壳变得硬脆,咬开之后,里面的米粒已然干透硬实,呈现出晶莹的玉白色。杨熙知道,晾晒可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是储存。
储存是确保劳动果实不至损失的关键环节。他首先对所有的储粮容器进行了彻底的检查和清理。那几个最大的陶罐被他用清水反复刷洗,又用开水烫过,确保没有虫卵或霉斑残留,然后放在阳光下彻底暴晒干燥。
他将晒干的带壳稻谷,用木瓢一勺勺地舀入陶罐中。动作小心,避免扬起灰尘。每装满一个陶罐,他都会仔细检查罐口是否平整,然后用准备好的、同样清洗晾晒过的干草团紧紧塞住罐口,最后再用和丁稀泥的黏土将罐口严密地密封起来,防止潮气和虫鼠侵入。
这些装满稻谷的陶罐,每一个都沉甸甸的,代表着未来数月甚至更长时间的口粮保障。他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搬运到窝棚内最阴凉、干燥、且相对稳固的角落,整齐地排列好。看着这一排排密封好的粮罐,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在他心中升起。
这不仅仅是稻谷,还有之前收获的、同样妥善储存起来的黍米和豆子。幽谷的粮仓,第一次真正变得充实起来。他粗略估算,所有粮食加起来,省吃俭用,足以支撑他度过整个冬季,甚至接上来年青黄不接的春季。
与此同时,其他秋季收获也在同步处理和储存。葛根粉早已晒干装罐;新收获的豆类经过脱粒、晾晒后,也用小一些的陶罐密封储存;晒制的鱼干和熏制的肉干,则挂在通风良好的支架上,随时取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