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蝉噪林逾静(1/2)
残月如钩,寒星零落。村东头树林边缘,万籁俱寂,唯有风过枯枝的呜咽。杨熙如同一块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岩石,静静伏在“卧牛石”后的阴影里,已经超过了一个时辰。寒冷透过单薄的衣物侵蚀骨髓,但他纹丝不动,所有感官都提升到极致,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异动。
他在等王老栓。
这是“买耳”计划的第一次接触,成败在此一举。他选择的这个时间,是王老栓通常打完更、揣着几个铜板去村口小酒肆喝两盅烧刀子后,醉醺醺返回他那独屋的必经之路。此刻,应是酒意上头,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远处,终于传来了踉跄的脚步声和含糊不清的哼唧声,伴随着酒壶晃荡的细微声响。
来了。
杨熙屏住呼吸,看着那个佝偻的身影歪歪斜斜地沿着林边小径走近。在距离“卧牛石”还有十几步远时,他按照预先演练好的,将一块小石子,轻轻抛到了王老栓前方的路面上。
“啪嗒。”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王老栓醉眼朦胧地停下脚步,嘟囔了一句:“啥……啥东西……”他弯腰,眯着眼在地上摸索。
就在他低头的那一刻,杨熙如同鬼魅般从石后闪出,动作快如闪电,将一个小而沉的布袋(里面装着一百文钱和一张叠好的、写着简单指令的树皮),精准地塞进了王老栓因弯腰而敞开的、破旧棉袄的前襟里,同时压低声音,用一种刻意改变的、沙哑低沉的嗓音快速说道:“别声张!看看胸口东西。明晚此时,此处回话。若有官府或赵家人知,要你命!”
话音未落,他已重新缩回石后阴影,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之间。
王老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塞入怀中的冰凉硬物吓得一个激灵,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猛地直起身,惊恐地四处张望,黑暗中只见树影幢幢,哪还有人影?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摸到那个沉甸甸的布袋,以及里面硬邦邦的铜钱触感,心脏狂跳起来。
钱!很多钱!还有那张树皮……
恐惧和贪婪瞬间在他心中交织。他不敢停留,也顾不上细看,紧紧捂住胸口,像是怕那布袋长翅膀飞了,也像是怕被人发现,脚步踉跄却又比来时快了许多,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自己的独屋。
杨熙在石后又潜伏了许久,直到确认王老栓没有去报官或者引来赵家的人,周围也再无其他动静,这才如同融化在夜色中一般,悄然撤离,返回荒祠地窖。
第一次接触,完成了。种子已经播下,能否发芽,就看明天晚上。
回到地窖,杨熙并未立刻休息。他仔细复盘了刚才的每一个细节,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可能追踪到自己的线索。那沙哑的嗓音,迅捷的动作,以及选择王老栓酒醉归家的时机,都应能最大程度掩盖自己的身份。剩下的,就是赌王老栓的贪念和胆怯,哪个更占上风。
次日,杨熙强迫自己像往常一样进行生产活动,处理原料,观察发酵,但心思却难免牵挂着晚上的会面。他反复推演王老栓可能的各种反应和说辞,准备好应对之策。
夜幕再次降临。依旧是残月,寒风似乎更凛冽了些。
子时前后,杨熙再次来到“卧牛石”后。这一次,他等待的时间更长,心情也更为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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