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密室偷光,我看穿你画皮(2/2)

鲁智深抬起头,满嘴是油地咧嘴一笑:“是林教头!来来来,坐下一起吃酒!这山下的黄酒,还是比山上的水酒够劲!”

林冲也不客气,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酒碗重重落在桌上。

他长长叹了口气,故作愁苦。

“和尚,你说,咱们兄弟在梁山,打官军,杀贪官,哪一次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如今,这天大的功劳,到了朝廷那里,就成了一句‘洗心革面’?”

“功劳?”他自嘲地笑了笑,“怕是罪过吧。咱们如今要去低头认罪,换一副新的枷锁,重新戴在脖子上。”

鲁智深啃鸡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将骨头往桌上一扔,抓起酒碗,猛地灌了一大口。

“砰!”

酒碗砸在桌上,震得盘子里的花生米乱跳。

“洒家早他娘的就不服!”鲁智深豹眼圆睁,怒气勃发,“什么狗屁忠君报国?当初高俅那厮害你的时候,朝廷在哪里?洒家在五台山好好的,被那群腌臢官吏逼得四处逃难,朝廷又在哪里?”

“如今打赢了,他们派个人来说几句好话,就要咱们跪下当狗?没这个道理!”

林冲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胸中那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这才是他认识的鲁智深。

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话语:“和尚,那诏书,我看了。”

鲁智深一愣。

“那上面说,咱们是草寇,本该千刀万剐。”

鲁智深脸上的酒意瞬间褪去,只剩下惊愕和愤怒。

林冲继续说道:“若三日后,有人不愿跪,不想戴那副枷锁,想另寻一条活路……”

他停顿了一下,直视着鲁智深的眼睛。

“和尚,可愿同行?”

酒肆里一片嘈杂,但这一刻,鲁智深的耳中只剩下林冲这句话。

他盯着林冲看了许久,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睛里,此刻清明无比。

半晌,他沉声开口,一字一句。

“只要兄弟你带头,洒家这条命就跟着你!别说另寻出路,就是现在去砸了那劳什子聚义厅,洒家也敢!”

……

午后,山南,猎户们临时搭建的棚屋。

武松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一块粗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手中的两把戒刀。

刀身雪亮,映出他阴郁的脸。

林冲从林子里走出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武松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擦刀的动作一停:“哥哥来了。”

“二郎。”林冲在他身边坐下,开门见山。

“那份诏书,是假的。”

武松的手猛地一顿。

林冲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我昨夜亲眼所见。宋江伪造血诏,就是为了逼所有兄弟上船。而且,我打探到消息,咱们这些人的名字,一旦受了招安,就会被列为‘待编管’人员。”

“待编管?”武松不懂这些官场门道。

“就是囚徒。”林冲的话语简单而残忍,“先收了我们的兵权,再把我们一个个关进牢里,分而治之,到时候是杀是剐,全凭他们一句话。”

“哥哥的意思是……”武松霍然起身,他终于明白了这三个字背后的含义,“他们打算把我们当猪狗一样,先骗进圈里,再一个个宰了?”

林冲缓缓点头。

一股暴戾的杀气从武松身上轰然爆发。

他双目赤红,猛然举起戒刀,对着旁边一个碗口粗的木桩,狠狠一刀劈下!

“咔嚓!”

木桩应声而断,切口平滑。

“俺武二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当傻子耍,最恨的就是出卖兄弟的奸贼!”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狂怒。

“谁敢卖兄弟换前程,俺就先砍了谁的脑袋!”

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无声的默契。

有些话,不必说透。

有些决定,一个动作就已足够。

当晚,回到那间破败的柴房。

林冲就着昏暗的油灯,在一张粗糙的草纸上,悄然写下了一份名单。

他写下第一个名字。

鲁智深。

然后是第二个。

武松。

紧接着,施恩、朱武、柴进……

凡是平日里对招安之事心存疑虑,或是与朝廷有血海深仇,尚存一丝血性,有望共赴生死的兄弟,他们的名字,都被一一写在了这张纸上。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纸上,那一个个墨迹未干的名字,仿佛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