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宁引外敌,不容忠臣(1/2)

议事堂内,气氛凝重如铁。

阿蛮带回的情报,就摊在桌案中央,那张薄薄的皮纸,比千钧巨石还要沉重。

“辽国使节,已入汴京。”朱武的手指点在地图上,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密约‘共剿二龙山’,朝廷内部,有人动心了。条件是,事成之后,黄河以北,许辽人自治。”

“放屁!”

一声暴喝,是周铮。他猛地站起,甲叶碰撞,铿锵作响。这位刚刚归降的旧日军官,脸孔涨得紫红,脖颈上青筋虬结。

“我等在边境与辽狗浴血厮杀,袍泽尸骨未寒!如今朝中那帮软骨头,竟要引狼入室,来剿灭我等?”他胸膛剧烈起伏,是全然的愤怒与不甘,“我等曾为国征战,如今却被视为叛匪;而勾结外敌者,反倒冠冕堂皇!”

堂内诸将,无不义愤填膺。杜迁的手,早已按在了刀柄上。

林冲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缓缓抚过那张皮纸,仿佛在感受从遥远京城透来的那股寒意与腐臭。

“他们宁可引狼入室,也不愿正眼看这山中之火。”

他抬起头,环视着每一个人,最后,一掌拍在桌案上。

砰!

茶杯震倒,茶水四溅。

“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护国柱石!”

三日后,祭天台。

“为民而战”的巨旗,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两万将士与流民,黑压压一片,肃立于台下。

林冲下令,举行“三立大典”。

立信,立制,立威。

柳断江捧着一卷刚刚写就的竹简,走上高台。这位老匠人今日没有穿匠服,而是换上了一身庄重的深色长袍。

他展开竹简,用他那带着南方口音,却洪亮清晰的嗓音,宣读《二龙山约法三章》。

“其一!凡我二龙山治下,兵民一体,不得劫掠百姓,不得欺压乡里!违者,斩!”

“其二!凡投效者,无论士农工商,皆按户授田!三年之内,免除一切赋税!”

“其三!匠人、医者、学子,其功劳等同军功!女子亦可入学堂,凭技艺换取功勋!”

每一条宣读完毕,山谷中便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最后汇成低沉的议论。

当柳断江读完最后一条时,韩五娘领着她的幼子,在万众瞩目下一步步走上高台。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盖着朱红大印的田契。

她走到台前,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自己的孩子,跪倒在地,泪水无声地滑落。

母子相拥而泣。

台侧,聂寒舟一袭白衣,静静站立。

他看着那对母子,看着那张薄薄的田契,看着那妇人脸上混杂着悲伤与希望的泪水。

他所信奉的纲常,他所坚守的道义,在这一刻,仿佛被这无声的哭泣,冲刷得有些模糊了。

典礼将毕。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山道传来,由远及近。

“报!东京急使!”

一名骑士滚鞍下马,满身尘土,高举着一卷被明黄绸缎包裹的物事,冲开人群,直奔台前。

他单膝跪地,双手呈上。

“圣上亲笔诏书!”

那是一封烫了金边的诏书。

使者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脸上带着一丝傲慢。

“林教头,陛下仁慈,念你曾为朝廷命官,特敕封你为‘江南节度使’,赐铁券丹书,许你富贵终老。”

他顿了顿,提高了音量,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

“条件是,即刻解散武装,遣散流民,并将所有火器图谱,上缴枢密院!何必逆天而行,自取灭亡?”

全场哗然。

杜迁等人怒目相向,腰间的刀已出鞘半寸。

林冲却很平静。

他走下台,从使者手中,接过了那封沉甸甸的诏书。

他没有拆开。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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