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鲁提辖借粮,借出个万民归心(2/2)

“我等商议,与其让官府将钱粮盘剥了去,不如资助真正的义军!这些米面,是我等凑的一点心意,还望好汉们不要嫌弃!”

林冲心头剧震。

他看着那些堆满物资的大车,看着老丈和身后商户们真诚又带着期盼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

民心,不在于强取豪夺,而在于最朴素的信义。

他对着老丈深深一揖。

“老丈高义,林冲代八百兄弟谢过!”

他转头对曹正下令:“曹正,清点所有物资,详细登记,给每位掌柜开具借据!盖上我们‘断梁军政司’的印!”

他又看向施恩:“施恩,你带一队人马,护送老丈和乡亲们安全回镇!”

曹正很快取来纸笔和一方新刻的、还带着墨香的木印。

当那些商户接过写着“凭此据,断梁军欠福源记白米三十石,他日必还”并盖着鲜红大印的借据时,个个激动得手都抖了。

三日后,奇迹再次上演。

附近十里八乡的村镇,竟都派了代表前来接洽,他们不要钱,只希望能用多余的粮食,换取断梁军手中那削铁如泥的钢刀和农具。

林冲当机立断,在山谷外划出一片区域,设立“互市廊”。

朱武更是连夜起草了《安民九约》,用最直白的语言写在木牌上,立于市集入口:保境安民,不扰乡里;赈灾济困,不掠百姓;兴办义学,教化子弟;男女平等,不许欺凌……

文书张贴出去,四方百姓争相传阅。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拄着拐杖,看着木牌上的字,老泪纵横。

“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这么讲理的‘贼’啊!”

短短一月,归附的人口冲破两千,新开垦的田地,也扩充到了三百余亩。山谷内外,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一日,武松在巡视边界时,抓回来一个形迹可疑的少年。

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衣衫破烂,但眼神却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你是何人?在此窥探什么?”

少年被绑着,却不慌乱,梗着脖子回答:“我叫汤驰,我爹是禁军旧部,遭贪官陷害,全家流落至此。我听说这里有一支不一样的队伍,便想来看看。”

林冲闻讯赶来,亲自给他松了绑。

“你识字吗?懂阵法吗?”

少年傲然道:“家父曾是捧日军的都头,我自幼随他学习兵书,虽不敢说精通,但寻常的行军布阵,都还认得。”

林冲心中一动,随手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锥形阵。

“此阵如何破解?”

少年只看了一眼,便脱口而出:“从两翼包抄,集中优势兵力,击其侧翼薄弱之处即可。”

好苗子!

林冲当场拍板:“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亲卫。我这里,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他又对朱武说:“军师,去挑一批十五到二十岁的青壮,开办‘讲武堂’!我亲自教他们枪棒武艺,你教他们识字算术,兵法韬略!”

鲁智深正在旁边啃着一只鸡腿,闻言哈哈大笑:“林冲,你可真是……连这些半大孩子都不放过?”

林冲看着面前那个眼神倔强的少年,淡然回应。

“十年后,他们就是我们的将军。”

中秋夜。

废弃的矿山,第一次张灯结彩。

虽然没有月饼,但家家户户都分到了一块香喷喷的烤肉。孩子们在篝火边追逐嬉戏,大人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林冲站在高处,望着山谷里那一片星星点点的灯火,它们汇聚成河,温暖而明亮。

这,才是人活着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山谷外飞驰而来,马上的哨骑翻身滚落,声音嘶哑。

“哥哥!梁山……梁山急报!”

林冲的心猛地一沉。

那哨骑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邸报。

“宋江……宋江上奏朝廷,说您勾结江南的方腊余党,意图谋反!赵官家……赵官家下了圣旨,命东南各路兵马齐出,对您……格杀勿论!”

山顶的风,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周围的欢声笑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死一般的寂静。

林冲接过那份邸报,缓缓展开。

他凝视着南方那片深邃的星野,许久,缓缓抽出了身后那杆重新接驳的长枪。

“既然要战,”

他的话语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身后每一个兄弟的耳中。

“那就打得他们,百年不敢再提‘招安’二字!”

月光下,枪刃上新铸的钢锋,流转着森然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