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技术难题的困扰（1/2）

网络舆论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透明厨房”计划便迫不及待地从纸面跃入现实，像一头急于证明自己的年轻猛兽，却在第一步就重重地撞上了冰冷的铁壁。

林小满站在旗舰店后厨改建现场。

震耳欲聋的电钻轰鸣声、金属切割的刺耳尖啸、工人们粗声大气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烦躁的声浪，不断冲击着耳膜。

空气里弥漫着粉尘、新漆和焊接金属的混合气味，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他手里捏着那份被揉得有些发皱的项目进度表，原本清晰的日期节点，此刻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模糊不清。

他紧锁的眉头间，沟壑深得能夹死蚊子，目光死死钉在不远处那面刚刚被开凿出巨大窗口的墙壁上。

那里，本该是未来“透明厨房”最耀眼的展示窗口——一块巨大、澄澈、坚硬的超白玻璃将镶嵌于此，成为连接顾客与后厨的魔法之镜。

然而此刻，窗口边缘裸露着粗糙的混凝土和钢筋，像一个尚未愈合的狰狞伤口。

一群穿着印有“创视科技”logo工装的技术人员，正围着几台打开的工具箱和设备箱，愁眉不展地低声争论着什么。

为首的技术负责人王工，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乱得像鸟窝的年轻人，正用力挠着头皮，脸上写满了焦躁和挫败。

他手里拿着一卷复杂的线路图纸，纸页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

“林总，” 王工小跑着过来，眼镜片上都沾了一层白灰，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拔高，带着明显的焦虑，“又卡住了！还是老问题！信号干扰太他妈严重了！跟进了鬼打墙似的！”

他指着那面刚开好的窗口边缘，那里预埋着密密麻麻、粗细不一的线缆管槽，像纠缠不清的血管神经。

“您看，这堵墙是承重墙，钢筋密度太高了！我们按常规方案预埋的高清视频线和传感器数据线，只要一通电，信号就被钢筋网吸得干干净净！别说实时传输高清画面了，连个稳定的黑白信号都保不住！雪花点比冬天的鹅毛大雪还密集！”

他一边说，一边从旁边一个技术员手里夺过一个平板电脑，手指粗暴地在屏幕上划拉着。

屏幕上显示着几路刚刚接通的测试监控画面。

画面剧烈地扭曲、跳动，布满密集的雪花点和诡异的彩色条纹，如同信号极差的旧电视。

偶尔能看清的画面，也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人影晃动如同鬼魅。

其中一个画面甚至直接黑屏，只剩下一个刺眼的红色“error”提示框在不断闪烁。

“还有这！” 王工又指向天花板角落几个已经安装好的、造型精巧的半球形摄像头，“我们选的这批4k超清广角摄像头，参数是顶级的，可这后厨环境太复杂了！高温！高湿！油烟重！加上各种大功率设备运行的电磁干扰……它们娇贵得跟林黛玉似的！动不动就过热报警、镜头起雾、信号漂移！指望它们24小时稳定直播？除非给每个摄像头配个空调房加除湿机！”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小满脸上。

“数据传输更是灾难！” 王工痛苦地拍着自己的脑门，“我们设计的是多路超高清视频流、传感器数据（温度、湿度、关键操作点识别）实时上传云端，再分发到各个展示终端和用户手机app。想法很丰满，现实太骨感！现场的网络环境根本撑不住这么大的数据吞吐量！一开直播，后台服务器就亮红灯，数据传输丢包率高达百分之四十！用户看到的不是卡成ppt，就是直接断线黑屏！这哪是透明厨房？这简直是‘卡顿厨房’、‘雪花厨房’！”

他挥舞着手臂，几乎是在控诉：“林总！不是我们不尽力！是这现场条件太苛刻！我们之前在其他餐厅装的那套‘透明厨房’系统，跟您这个比，那就是小木船和航空母舰的差距！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我们现有的设备和技术方案……搞不定！真的搞不定！除非……除非推翻重来，换更顶级的设备，重新设计布线方案，还要对整个后厨的电力、网络做彻底的升级改造！那成本……那时间……”

王工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巨大的失望和焦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小满。

他感觉胸口发闷，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堵住了。

眼前那混乱的施工现场、王工那张写满无能为力的脸、平板电脑上那些惨不忍睹的测试画面……这一切都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紧绷的神经。

距离他对着所有股东和媒体承诺的“透明厨房”正式开放日，只剩下不到三周！

网络舆论刚刚平息，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等着看“满堂彩”如何兑现这个“眼见为实”的承诺。

如果到时候呈现在公众面前的，是这样一个信号中断、画面模糊、卡顿不断的“半透明”甚至“不透明”厨房……

后果不堪设想！

股东们的质疑会卷土重来，而且更加猛烈。

刚刚挽回的品牌声誉将再次崩塌，甚至摔得更惨。

那个在董事会上艰难赢得的、象征着未来希望的“透明”机会，可能就此化为泡影。

林小满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那份皱巴巴的进度表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那些刺眼的故障画面，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阴沉的天空压得很低，灰蒙蒙的云层厚重得仿佛随时要塌下来，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王工，” 林小满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极力压抑的烦躁，“你告诉我，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如果按原方案硬上，开放日那天，我们能保证基本可用吗？哪怕画面质量差一点，只要不中断？”

王工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悲壮的神色，他用力地、缓慢地摇了摇头，眼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歉意。

“林总，恕我直言，” 王工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技术人员的耿直，“硬上？那是拿‘满堂彩’的金字招牌在玩俄罗斯轮盘赌！信号干扰是物理层面的，不是靠祈祷就能解决的。开放日当天，那么多媒体、那么多顾客同时在线观看直播，数据流压力会是现在的几十倍！服务器百分百会崩！画面百分百会卡死或者黑屏！至于那些摄像头……在这种恶劣环境下连续高强度工作，随时可能罢工！万一……万一在直播过程中，某个关键摄像头突然冒烟了，或者镜头被油污糊死了……那画面……” 他打了个寒噤，没敢再说下去。

林小满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王工描绘的场景，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他头皮发麻，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那不是展示，是自杀式的公开处刑！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但那份近乎绝望的焦躁，已经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不能坐以待毙！

“好，我知道了。” 林小满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王工都有些意外，“你们继续按现有方案做基础施工，设备安装……先暂停。集中精力解决布线槽和管道铺设，确保物理通道是畅通的。”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王工和他的团队：“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找能解决这些问题的人。”

说完，林小满不再看现场的一片狼藉，转身大步离开。

皮鞋踩在布满粉尘和碎屑的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他需要新鲜的空气，更需要冷静的头脑。

走出嘈杂的施工区域，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林小满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和肩头。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光在阴沉的雨天里显得有些刺眼。

指尖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掠过一个个名字：熟悉的设备供应商、合作过的工程公司、甚至大学里搞自动化的教授……

他需要一个真正顶尖的技术团队，一个能啃下这块超高强度钢筋水泥里的硬骨头、能在高温油烟电磁环境下让精密设备稳定如磐石、能驾驭海量数据洪流而不崩盘的团队。

一个能创造奇迹的团队。

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一个备注为“周鸿——深蓝科技（顾总推荐）”的联系人上。

这是上次网络舆情危机时，顾氏集团的顾总私下推荐给他的一个人脉，说是在智能安防和物联网集成方面有“鬼才”之称。

当时忙着灭火，只是存了号码，并未深交。

现在，死马当活马医吧。

林小满深吸了一口带着雨水清冷气息的空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了。

“喂？哪位？” 一个略带沙哑、似乎还没睡醒的男声传来，背景音里隐约还能听到键盘敲击的噼啪声。

“周总您好，冒昧打扰。我是‘满堂彩’餐饮的林小满，顾氏集团的顾总之前可能跟您提过我。” 林小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键盘声也停了。

“哦……林总啊。” 周鸿的声音清醒了一些，带着点探究的意味，“顾老板是提过一嘴。怎么，林总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想请周总和您的团队救命！” 林小满开门见山，语气凝重地将“透明厨房”项目遇到的技术困境，尤其是信号屏蔽、设备稳定性、数据洪流这三大致命难题，言简意赅又重点突出地描述了一遍。

他描述得越清晰，电话那头的沉默就越久。

林小满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就在他几乎要以为对方也被吓退时，周鸿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之前的慵懒，而是带上了一种……兴奋？

“钢筋丛林里的信号黑洞？厨房炼狱里的设备生存挑战？还有海量数据的实时洪流？” 周鸿的声音拔高了几度，语速也快了起来，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哈！有点意思！听起来比给银行金库装监控刺激多了！林总，你那边现在方便视频吗？让我看看现场这个‘地狱级’副本长啥样？”

峰回路转！

林小满精神一振，立刻道：“方便！非常方便！我就在旗舰店现场，马上给您开视频！”

他快步走到一处相对安静、信号稍好的角落，打开了视频通话。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胡子拉碴、头发乱翘、戴着厚厚黑框眼镜的脸，眼睛不大，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好奇光芒。

背景是一个堆满了各种电子元件、线缆、电脑屏幕的凌乱房间。

“周总，您看，就是这面墙……” 林小满将摄像头对准那面开凿了一半、钢筋狰狞外露的承重墙，又扫过那些在油烟蒸汽中显得有些“娇弱”的摄像头，最后切到平板电脑上那些惨不忍睹的测试画面。

“啧啧啧……” 周鸿在屏幕那头看得直咂嘴，眼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闪烁着精光，“这钢筋密度……赶上防空洞了！普通屏蔽线进去就是送死！还有这环境……油烟、水汽、高温、电磁大杂烩！你们选的这些‘小公主’摄像头，能撑过三天算我输！数据传输方案更是一塌糊涂，典型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根本没考虑并发压力！”

他一边看，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手指还在旁边的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什么。

林小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周总，您看……还有救吗？时间非常紧，三周后必须正式开放！”

周鸿停止了敲打，凑近屏幕，那张胡子脸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

“救？当然能救！”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技术狂人特有的自信和傲气，“不就是‘地狱厨房’嘛！别人搞不定，不代表我周鸿搞不定！不过……”

他话锋一转，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镜头晃了晃：“常规手段肯定不行！得玩点‘邪’的！用点‘黑科技’！而且，费用嘛……不会低。时间嘛……也得给我点施展拳脚的空间！”

“费用不是问题！只要能解决问题！” 林小满毫不犹豫，“时间……我们尽全力配合！您需要什么？人手？场地？权限？尽管开口！”

“痛快！” 周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白牙，“给我最高权限！让你现场那个施工队听我指挥！再给我准备一间安静点的临时办公室，网速要快！最重要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异常认真：“我需要一个对你们后厨每一个角落、每一台设备、甚至每一根电线走向都了如指掌的人！必须绝对熟悉！要能回答我所有刁钻古怪的问题！一秒都不能耽搁！”

林小满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身影。

“没问题！我亲自协调！您什么时候能带团队过来？” 林小满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给我地址！” 周鸿已经开始在屏幕那头收拾东西，动作麻利得像一阵风，“我带上我的‘家伙事儿’和核心小队，今晚就到！妈的，好久没碰到这么有挑战性的活儿了！手痒！”

电话挂断。

林小满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站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久久没有动弹。

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却浇不灭他心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

周鸿那充满“邪性”的自信，像一道光，刺破了眼前的阴霾。

虽然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他看到了一条可能通往光明的路径。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身，步伐坚定地重新走向那片喧嚣混乱的施工现场。

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战斗的光芒。

深夜，“满堂彩”旗舰店的后厨施工区域依旧灯火通明。

但此刻的喧嚣，与白天的混乱无序截然不同。

虽然电钻和切割机的声音依旧刺耳，但工人的动作明显有了章法，像是在配合着一支无形的乐队。

临时清理出来的一个角落，被几块高大的隔音板围成了简易的“作战室”。

几张简易折叠桌拼在一起，上面铺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图纸、各种造型奇特的电子设备、闪烁着红绿光芒的测试仪器，还有几台屏幕疯狂滚动着代码的高性能笔记本电脑。

空气中弥漫着焊锡、咖啡因和一种高度专注的电子设备特有的“臭氧”味。

周鸿脱掉了白天那件皱巴巴的外套，只穿着一件印着古怪电路图logo的黑色t恤。

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头发被抓得更乱了，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停下来，抓起一支笔在图纸上某个位置狠狠地画个圈，或者对着电脑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流波形图指指点点。

“不行！这里！预埋的金属导管必须加装双层高频磁屏蔽层！不是普通铝箔！要那种军工级的复合纳米材料！对！就我说的那种！贵？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信号进去就死，再高清的摄像头也是瞎子！” 周鸿对着一个负责布线的工头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工头被他吼得一愣一愣，连连点头，抱着图纸小跑着去落实。

“还有你们！” 周鸿猛地转向自己带来的两个核心技术员，一个瘦高个眼镜男，一个扎着脏辫的年轻女孩，“‘小强’方案测试结果出来没？我要的不是‘可能’、‘大概’，我要的是在120度高温高湿环境下连续烤机48小时的稳定性报告！数据！我要精确到毫秒级的丢包率和误码率！”

“老大！‘小强’1号机刚刚扛过40小时极限测试！核心温控模块表现完美！数据流稳如老狗！” 脏辫女孩头也不抬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语气带着兴奋。

“好！‘小强’2号呢？抗电磁干扰涂层模拟测试怎么样了？” 周鸿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