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巷追杀(2/2)
“你怎么知道?”林小满喘着粗气,膝盖磕在管道的凸起上,疼得他倒抽冷气。
“你爹在信里写过。”老乞丐摸出个火折子,点燃墙缝里的霉草,“他说,要是他死了,就把地图刻在青铜戒里,传给最像他的儿子。”
林小满下意识摸向左手腕——那里缠着纱布,藏着半枚青铜戒。父亲坠楼前塞给他的,说“留着它,就能找到答案”。戒面刻着半个“味”字,边缘锋利,此刻正贴着他的皮肤,像父亲粗糙的手掌,拍着他的背。
“到了。”老乞丐突然停步。
管道尽头是个废弃的地下厨房,砖灶里还燃着松明火。墙上挂满生锈的铜勺铁铲,最显眼的是灶台中央刻着的那只飞鸟——和父亲盐罐底的纹路一模一样!林小满伸手摸了摸,石壁冰凉,鸟喙处却有个浅浅的凹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刻过。
“这是……”
“你爷爷的厨房。”老乞丐掀开灶台的暗格,掏出卷焦黄的《百味谱》,“四十年前,‘味宗’还没现在这么疯,你爷爷陈老锅和我爹林老灶,一起研究怎么用味道治病救人。后来周正坤他爹上位,把‘味宗’变成了卖毒药的帮凶——”
“所以你们才反目?”
“反目?”老乞丐冷笑,“你爷爷为了护我,被他们推进了炼油锅。我老婆孩子被沉海时,你爹在酒窖里给周正坤斟酒——”
“够了!”林小满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我父亲不可能——”
“你爹是叛徒!”老乞丐的独眼通红,“但他有苦衷。周正坤抓了你妈苏雅,逼他交盐矿地图。你妈宁死不说,他就……”他突然住了嘴,抓起铁锅往林小满手里塞,“拿着!这是你爷爷的‘镇魂锅’,能颠出人心最干净的味道。”
“那你呢?”
“我?”老乞丐扯下烂布,露出下面狰狞的刀疤,“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林小满拽住他,“要走一起走!”
老乞丐突然笑了,笑得咳嗽起来:“臭小子,你爹当年也这么说。行,你听着——”他抓住林小满的手,按在锅沿九道凹痕上,“这是‘幻影颠勺’的筋骨:一颠破风,二颠断雨,三颠……”
“砰!”
厨房的门被踹开。金胜焕举着枪冲进来,后面跟着七八个杀手。他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左眼青肿,额角还沾着刚才撞在墙上的血:“老东西,你挺能跑啊?周老板说了,打断你另一条腿——”
“滚!”老乞丐抄起铁锅砸过去。
铁锅擦着金胜焕的耳朵飞过,撞在墙上。金胜焕的枪响了。
林小满看见火光一闪,老乞丐的胸口绽开血花。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灶台上的松明灯。火焰“轰”地窜起来,舔舐着墙上的旧报纸——那是二十年前的《巴黎时报》,头版标题是:“味宗”毒杀百人,警方介入调查。照片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举着酒杯,正是周正坤的父亲。
“小满!”老乞丐的声音越来越弱,“去喜马拉雅盐矿……找你奶奶……她知道‘味魂引’的秘密……”
“奶奶?”林小满的眼泪混着雨水掉下来,“我奶奶不是早去世了吗?”
“没……没去世……”老乞丐的手垂了下去,镇魂锅“当啷”掉在地上,“她在盐矿第三密室……等你……”
“陈爷爷!”林小满扑过去抱住他。老乞丐的身体冷得像块冰,血浸透了他的破棉袄,在地上洇出大片暗红的花,像极了他小时候在厨房打翻的番茄酱,只是颜色更深,更黏。
“走!”老乞丐用最后一口气推他,“去盐矿……别信任何人……”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小满捡起镇魂锅,锅底的龙纹还在发烫。他摸向怀里的《百味谱》,父亲的字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小满,若有一日你拿到这谱,记住——味道的魂,在人心,不在配方。”
“我知道了。”林小满抹了把脸,“陈爷爷,你等我。我一定查出真相,为你,为我爹,为我妈……”
他最后看了眼老乞丐的脸,转身冲进火海。火焰在他背后蔓延,映得他的影子像把燃烧的刀。
巷外,警笛声撕裂雨幕。林小满跑过青石板路,右臂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有力。镇魂锅在怀里发烫,青铜戒隔着纱布贴着皮肤,像父亲粗糙的手掌,拍着他的背:“跑,小满,跑下去。”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车窗摇下,露出周正坤阴鸷的脸。他摸出手机,按下通话键:“目标跑了,但陈三指死了。《百味谱》在他手里,盐矿地图……”
“周老板,”金胜焕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哭腔,“陈三指临死前喊了‘盐矿第三密室’,那老东西说……”
“闭嘴!”周正坤吼道,“给我查!挖地三尺也要把林小满找出来!”
雨还在下。林小满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只留下地上的血痕,像条蜿蜒的红线,指向未知的远方。而在巴黎地下的某个角落,镇魂锅的龙纹突然亮起幽光,映出一行模糊的小字:“味魂引,在爱人心头”。
林小满跑过一家面包店,橱窗里的暖光透过雨幕照在他脸上。他摸了摸怀里的锅,又摸了摸腕间的戒,突然笑了。父亲的笑,母亲的笑,陈爷爷的笑,此刻都像这暖光,驱散了他心中的寒意。
“盐矿第三密室……”他低声念着,“奶奶……”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衣领,却不再觉得冷。他抬起头,望着巴黎的夜空——那里没有星星,只有雨云,但他知道,在更遥远的地方,有座雪山,有片盐矿,有个女人,正在等他。
而他,会带着这口锅,这枚戒,这卷谱,一步一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