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金殿回马枪:血证与囚笼(2/2)
“哼!”杨廷安从巨大的震惊和挫败中回过神来,看着被谢云琅扶住的楚明昭,眼中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妖女邪术惑人!当殿失仪吐血!谢修撰倒是好心!”
皇帝的目光在谢云琅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楚明昭嘴角刺目的血迹和惨白的脸色,阴影中的脸看不出喜怒。
“楚明昭,”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最终的决断,“女扮男装,欺君罔上,当殿失仪,此罪难逃。然,念其北境微功,兼楚明轩旧案疑云未清,着——即刻押入天牢,严加看管!非朕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待三司查明楚明轩一案,再行论处!”
禁足天牢!
非手谕不得探视!
这既是囚禁,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隔绝了杨党在尘埃落定前可能的暗杀!
“陛下圣明!”杨廷安和周崇纵然心中万般不甘,也只能咬牙叩首。至少,人进了天牢,在他们掌控之外,但也暂时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只要柳氏那边……
两名金甲侍卫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架起几乎虚脱的楚明昭。粗粝的手掌抓在她裸露的肩头,带来一阵刺痛。她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们拖拽。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剧痛、虚弱、毒素侵蚀带来的冰冷麻痹感,以及刚才那精神冲击残留的晕眩,如同无数只手将她拖向黑暗的深渊。只有识海中,那道浩然剑光撕裂邪玉意志的画面,如同最后的光点,顽强地闪烁着。
在被拖出紫宸殿大门的前一刻,楚明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侧过头。
她的目光,越过重重人影,越过金碧辉煌的盘龙柱,精准地、死死地钉在了朝臣队列末尾——那个身着浅碧宫装、梳着精致飞仙髻、此刻却脸色煞白如纸、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充满了怨毒、惊恐与难以置信的少女身上!
楚明月!
四目相对!
楚明昭布满血丝的眼眸深处,没有任何言语,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杀意,和一种无声的宣告——冷梅别院,我来了。兄长的血债,该还了。
楚明月被那目光刺得浑身一颤,如同被毒蛇盯上,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上强装的镇定瞬间崩裂,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怨毒!
金殿的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里面的喧嚣、阴谋、还有楚明月那怨毒的目光,彻底隔绝。刺骨的寒风瞬间卷着雪沫扑面而来,打在楚明昭滚烫的脸上,带来一阵激灵灵的寒意。她如同破败的麻袋,被两名金甲侍卫粗暴地拖拽着,沿着冰冷湿滑的汉白玉台阶,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黑暗与囚禁的深渊——天牢。
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右臂的毒素在刚才巨大的刺激下似乎更加活跃,那阴冷的麻痹感已经蔓延至肩胛深处,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能量储备:0%】的刺目红光在识海中疯狂闪烁,【血脉拟态】休眠的倒计时如同丧钟般滴答作响。更让她心有余悸的是,那潜伏在暗处的玉珏意志,如同跗骨之蛆,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袭击。谢云琅那道浩然剑气……是他?他为何出手?那剑气中蕴含的力量……绝非寻常儒修所有!
纷乱的思绪和身体的折磨让她意识模糊,眼前阵阵发黑。台阶漫长而冰冷,通往未知的黑暗。
就在她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清苦药草混合着冷冽松针的气息,极其突兀地、丝丝缕缕地钻入了她的鼻腔。
那气息……来自她怀中紧贴心口暗袋里的……那枚香囊!
在这污浊冰冷的宫道寒风中,这股气息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如同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她混乱痛苦的识海。
几乎是同时!
在台阶下方,通往天牢甬道的阴暗转角处,一道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如同沉默的礁石,静静地伫立在风雪之中。
是萧凛。
他背对着台阶的方向,身姿笔挺,玄色的常服在寒风中纹丝不动。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线条和紧抿的薄唇。他并未回头,仿佛只是偶然路过此地。
然而,就在楚明昭被拖拽着,踉跄地经过他身后时——
一股极其精纯、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种亘古不灭守护意志的磅礴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猛地从萧凛身上扩散开来!
这气息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更高位格的、源自血脉本源的压制!如同无形的叹息之墙瞬间张开!目标——赫然锁定楚明昭怀中那枚……正散发着微弱清苦气息的香囊!
嗡——!
楚明昭只觉得怀中那枚紧贴肌肤的香囊,在这股同源却更加强大、更加冰冷的寒威压制下,骤然变得滚烫!那股奇异的清苦气息仿佛被瞬间激活、凝练了十倍!一股精纯而温和的暖流,如同被引导的溪流,猛地从香囊中渗透出来,无视了厚重的衣物,直接涌入她冰冷的心口!
这股暖流并不强大,却异常精纯!它如同最温柔的火焰,瞬间包裹住她左锁骨下那因能量枯竭而黯淡的虎符胎记!更奇异的是,胎记深处那微弱的“涅盘余烬”,在这股同源暖流的滋养和萧凛那强大寒威的“催化”下,竟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死灰之中,被投入了一颗火星!
【滴!检测到高维能量共鸣(玄棺寒威)!】
【滴!未知能量(香囊药性)活性被激发!】
【滴!‘涅盘余烬’微弱共鸣!能量波动……】
【警告!无法精确计量!宿主生命体征……微弱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混乱和震惊!楚明昭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冰冷与温暖的奇异感觉瞬间流遍全身!右臂伤口的剧痛和毒素的麻痹感,在这股暖流和寒威的双重作用下,竟被极其短暂地压制、抚平了一瞬!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如同在溺水的深渊中,猛地被拉出水面,吸到了一口救命的空气!
她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了一分,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那个近在咫尺、却始终背对着她的玄色背影。
是他!又是他!
毁掉衣物的是他!此刻,以这种方式,无声地“催化”香囊药性,短暂压制她体内寒毒的……还是他!
为什么?!那个被玄冰锁魂、意识沉沦的傀儡,为何会做这些?是本能?是预设的指令?还是……那冰封的躯壳之下,属于“萧凛”的意志,从未真正熄灭?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复杂情愫,如同乱麻般死死纠缠住楚明昭的心脏。恨意依旧冰冷刺骨,可这接连不断的、无声的庇护,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无法忽视的涟漪。
萧凛始终没有回头。在楚明昭被金甲侍卫拖拽着,即将消失在通往天牢的阴暗甬道口时,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宫墙的转角阴影之中。没有留下任何言语,没有任何目光的交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同源的、冰冷的寒威,和她怀中香囊那被激发后、依旧持续散发着微弱暖意的清苦气息,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进去!”伴随着一声粗暴的呵斥和铁链哗啦的刺耳声响,楚明昭被狠狠推搡进一间狭小、阴暗、散发着浓重霉味和血腥气的石室。
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天牢特有的、深入骨髓的阴冷和绝望气息,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将她吞噬。
她背靠着冰冷滑腻的石壁,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壁软软地滑坐在地。黑暗中,只有她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右臂的剧痛和毒素的麻痹感在香囊暖流消退后,如同反噬的潮水,更加汹涌地席卷而来。系统的警报声在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楚明昭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还能活动的左手,颤抖着,探入怀中,摸索着,最终,紧紧地攥住了那枚小小的、绣着歪扭折翼玄鸟的旧香囊。
香囊入手微凉,但紧贴掌心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余温?
黑暗中,她布满血丝的眼眸深处,赤金的火焰依旧在燃烧,冰冷而决绝。但在这冰冷的火焰之下,一丝更加复杂、更加迷茫的微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然荡开。
天牢的囚笼已经落下。
但真正的风暴,关于兄长血仇的清算,关于那枚诡异香囊的谜团,关于萧凛那冰封躯壳下挣扎的灵魂……才刚刚开始。而所有的答案,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那座深藏着血腥与秘密的冷梅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