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寒棺锁玉,朝堂惊澜(1/2)

溶洞核心,冰魄无声,孤狼守玉。

死寂,如同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崩塌的溶洞穹顶之下。幽蓝的磷光依旧流淌,却失去了之前的灵动,只剩下冰冷的漠然。空气中弥漫着硫磺、金属锈蚀、以及一丝……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源自蚀心虫巢穴的腐败甜腥气息。那扇被邪玉强行轰开的青铜巨门,化作满地狰狞的碎片,洞开的巨大豁口如同远古巨兽张开的、通往幽冥的咽喉,翻滚着粘稠的黑暗,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死寂。

高耸的冰魄玉台顶端,那具温润剔透的凤凰玉棺,静静矗立。棺体表面流转着柔和而凝实的月白光晕,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混乱与死寂隔绝。棺盖严丝合缝,棺内一片朦胧的月白,无法窥视其中景象。唯有那棺盖上展翅欲飞的凤凰图腾,眼眸处的两点金芒,如同星辰般恒定地闪烁着微弱却顽强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什么。

玉台基座下,韩猛如同最忠诚的石像,背靠着冰冷的玉台壁面,盘膝而坐。魁梧的身躯上布满了蚀心虫啃噬留下的细小孔洞和深可见骨的刀痕,伤口处涂抹着简陋的草药糊,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他脸色苍白,气息粗重,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肋下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玉台顶端那具静谧的玉棺,充满了孤狼般的警惕与一种近乎执拗的守护。

楚姑娘……就在那里面。

副将用命换来的最后生机。将军(或者说那邪物)最终的目标。这深埋地底唯一的……希望火种。

他不敢离开半步。残留的蚀心虫群虽然因邪玉归巢和玉棺的守护气息而退避在远处黑暗中,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细微嗡鸣,但谁知道它们何时会再次躁动?更何况……那洞开的“蚀心之巢”深处,隐隐传来的、如同巨兽沉睡般的低沉嗡鸣,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积蓄力量的压迫感,让他如芒在背。

他必须守在这里。直到……楚姑娘醒来?或者……直到他流尽最后一滴血。

饥饿、伤痛、疲惫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意志。他从怀中掏出最后一块被压扁、沾着血污的硬面饼,极其珍惜地掰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塞入口中,用唾液艰难地湿润、咽下。喉咙如同砂纸摩擦,干渴得冒烟。目光扫过玉台附近一处从岩壁裂缝中渗出的、泛着诡异暗绿色泽的积水。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去碰。沈墨文书中的“蚀心金鳞”和这地宫的诡异,让他对任何不明水源都充满了警惕。

时间,在这死寂的守护中,失去了意义。只有玉棺表面流转的月白光晕,如同亘古不变的心跳,微弱却坚定。

不知过了多久。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冰晶碎裂的细微声响,从玉台顶端的凤凰玉棺内部……隐隐传来!

韩猛浑身剧震!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大,死死锁定玉棺!声音……是从棺内传来的?!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声响极其短暂,如同幻觉,随即消失无踪。玉棺依旧静谧,月白光晕平稳流转。

是楚姑娘?她……在里面动了?还是……玉棺本身的变化?

巨大的希冀混合着更深的忧虑,瞬间攫住了韩猛的心脏!他挣扎着想站起,靠近玉台仔细查看,肋下的剧痛却让他闷哼一声,跌坐回去。只能更加专注地、死死盯着那具玉棺,捕捉着任何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

落鹰峡顶,寒鸦泣血,权柄初移。

冰冷的晨光撕裂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落在落鹰峡顶的修罗场上。昨夜的惨烈厮杀已归于死寂,唯有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被寒风卷起的、带着冰碴的灰烬,无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一切。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身披玄黑重甲的萧家玄甲精骑,如同被狂风刮倒的麦秆,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在冰冷的岩石上。致命伤多为咽喉、心口、关节缝隙,伤口周围皮肉发黑溃烂,显然是夜枭淬毒银丝箭的杰作。也有不少是被黑色短刃或锁链弯钩撕裂了甲胄,开膛破肚,死状凄惨。

夜枭暗卫的尸体相对少些,但也横七竖八地倒在乱石堆中或玄甲骑的尸体之上。他们的灰褐劲装被鲜血染透,金属面罩碎裂,露出下面或年轻或沧桑、却同样失去生气的脸庞。致命伤多为势大力沉的劈砍或战马的践踏。

寒鸦在低空盘旋,发出嘶哑的鸣叫,为这死寂的战场增添了几分凄凉。

战场边缘,一队身着夜枭制式灰褐劲装、但臂甲上多了一道银色狴犴纹路的精锐,正沉默而高效地清理着战场。他们将玄甲骑的尸体如同垃圾般堆叠起来,泼上火油点燃;将同伴的尸体小心收敛,用特制的裹尸袋装好。动作冰冷、迅速,带着一种职业化的漠然。为首一人,正是昨夜那名夜枭首领,他脸上的金属面罩布满刀痕,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面罩后的眼神冰冷地扫视着清理工作。

“大人,萧战的尸体找到了。”一名夜枭暗卫拖着一具魁梧的、身中数箭、胸口还插着一柄黑色短刃的尸体过来,正是萧战。他怒目圆睁,脸上凝固着不甘与疯狂的杀意,手中还死死攥着半截断裂的腰刀。

“枭首。连同身份令牌,八百里加急送往兵部。其余尸身,就地焚化。”夜枭首领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毫无波澜,仿佛在处理一堆寻常货物。

“诺!”

“商队残余呢?”夜枭首领冰冷的目光扫向远处岩石缝隙中,瑟瑟发抖、面如死灰的艾山大叔和几个幸存的伙计。

“一共七人,皆是无关紧要的西域胡商。如何处理?”

夜枭首领沉默片刻,冰冷的目光在艾山大叔绝望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杀?易如反掌。但昨夜激战,动静太大。峡谷附近并非绝对荒芜,难保没有其他商队或牧民听见风声。屠杀商队,容易留下不必要的口实和隐患。兵部要的是“叛逆伏诛”,而非节外生枝。

“打断手脚,夺其驼马货物,驱入戈壁深处。”冰冷的声音下达了判决,“能否活命,看胡大的旨意。”

“诺!”夜枭暗卫领命而去。很快,远处传来艾山大叔等人凄厉的惨叫声和哀求声,随即是驼马受惊的嘶鸣和远去的蹄声。

夜枭首领不再关注,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被重新清理出来、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地宫入口。昨夜将军(或者说那邪物)进入后,入口深处便再无动静,只有那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和腐败气息持续逸散。

“地宫入口,布‘锁龙钉’!引燃剩余火油,彻底封死!留下一队暗哨,监视此地异动!其余人,随我回京复命!”夜枭首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兵部钧令是缉拿叛逆与余孽,如今叛逆“伏诛”(萧战首级),余孽(楚明昭)下落不明,将军生死成谜且状态诡异,地宫更是凶险莫测。继续深入,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封死入口,隔绝灾祸,回京复命,将难题丢给那些坐在高堂之上的大人们,才是上策。

沉重的、刻满符文的精钢巨钉被深深打入地宫入口周围的岩层,特制的火油被倾倒入洞,点燃!熊熊烈焰混合着滚滚浓烟瞬间吞噬了洞口!高温将岩石都烧得噼啪作响!一股混杂着硫磺、油脂和某种能量封印气息的刺鼻味道弥漫开来!

烈焰焚烧了整整半日,直到洞口被烧融塌陷的岩石和冷却的琉璃状熔岩彻底封死,只留下一个狰狞焦黑的疤痕。夜枭首领最后看了一眼那被彻底封印的入口,如同封印了某种远古的灾厄。他翻身上马,带着残存的夜枭暗卫和萧战的首级,如同融入晨雾的鬼魅,迅速消失在茫茫戈壁之中。

落鹰峡顶,只余下焚烧尸体的滚滚黑烟,盘旋的寒鸦,以及那被彻底封印、死寂无声的地宫入口。权柄的锋刃,在鲜血与火焰中,完成了第一次无声的交接。

神都承天,朝堂惊雷,暗流汹涌。

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裹挟着塞外的风霜与浓重的血腥气,如同死神的信使,昼夜不息,直入大胤神都承天。

当那染血的漆盒被内侍以近乎小跑的急促步伐送入龙朔殿时,正值大朝会尾声。

金碧辉煌的龙朔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严肃穆。高踞龙椅之上的皇帝,身着明黄龙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难测,正听着户部侍郎冗长的秋赋奏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上冰冷的狴犴兽首。

“报——!!!北疆八百里加急军报——!!!”

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利嘶喊,猛地撕裂了殿内沉闷的空气!一名风尘仆仆、甲胄染血的传令兵,在殿前侍卫的搀扶下(几乎是被拖着),踉跄着冲入大殿,“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丹陛之下!手中高举着一个血迹斑斑的漆盒!

“陛下!北疆……落鹰峡……萧战副将……殉国!萧……萧凛将军……失踪!疑遭……邪术所害!玄甲精骑……三百七十一人……全军……覆没!!!”传令兵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恐惧,最后一个字吐出,人已力竭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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