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冰魄照影，玄鸟啼血（2/2）
他高大的身躯因狂怒和剧痛而剧烈颤抖，布满骇人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虚空，瞳孔深处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与毁灭！那只紧扼着阿娜尔脖颈的右手，手背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突！口中发出破碎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杀……杀……！暗箭……毁……胎记……！死——！！！”
刑场暗金弩箭洞穿胎记的画面！楚明昭在溶洞中玉簪被毁所感受到的冰冷怨毒意念！两股跨越时空的毁灭力量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疯狂共鸣、放大！保护？他连她真正死于何人之手都不知道！那阴影中的毒蛇，不仅杀了她，还毁了她血脉的象征！滔天的悔恨和被愚弄的狂怒，彻底吞噬了他残存的理智！此刻，他只想杀戮！毁灭眼前的一切！找出那阴影中的凶手！
“呃……嗬……”阿娜尔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呜咽，双脚徒劳地踢蹬着，双手拼命地掰着萧凛如同钢铁般的手臂，却如同蚍蜉撼树。泪水混合着恐惧，汹涌而出。
“放手！畜生！放开我女儿！” 毡房帘子被猛地掀开！艾山大叔目眦欲裂，手持镶嵌宝石的弯刀，如同暴怒的雄狮般冲了进来！看到女儿被扼住脖颈的惨状，他怒吼一声，弯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劈向萧凛扼住阿娜尔的那条手臂！试图逼他松手！
然而——
就在弯刀即将触及萧凛手臂的刹那！
嗡——！！！
萧凛另一只手中紧握的乌黑佩刀，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狂暴的杀意和来自外部的攻击威胁，刀身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幽蓝电芒！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毁灭意志的锐金煞气，如同无形的护盾，瞬间爆发开来！
锵——！！！
艾山大叔势大力沉的弯刀，如同劈中了无形的万载玄冰，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崩裂，弯刀脱手飞出！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撞在毡房墙壁上，气血翻涌，眼中充满了惊骇！
那黑刀自动护主爆发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反震，如同在萧凛狂暴的识海中投入了一颗巨石！那死死锁定“阴影凶手”的暴戾杀意，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偏移！
他的目光，如同受伤的凶兽，猛地从虚空中收回，死死钉在了被震退、嘴角溢血的艾山大叔身上！那染血的弯刀，那攻击的动作……瞬间与他识海中“阴影凶手”的形象产生了混乱的重叠！
“你……也……要……杀……？！” 萧凛染血的嘴唇翕动着，破碎的音节如同来自九幽的寒冰。扼住阿娜尔脖颈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同时，那柄爆发出幽蓝电芒的黑刀，被他缓缓抬起，刀尖带着毁灭的气息，遥遥指向了惊骇的艾山大叔！
“不——！！大个子！不要——！那是我阿爸！！” 被扼住脖颈的阿娜尔，在巨大的窒息痛苦中，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哭喊！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萧凛冰冷的手臂上！
这声绝望的哭喊，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在了萧凛混乱狂暴的识海之上！
轰——！！！
刑场楚明昭濒死时那双平静绝望的眼睛……与眼前阿娜尔那双充满恐惧、痛苦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如同被至亲背叛般的眼神……轰然重叠！
“呃啊——！！！” 一声更加凄厉、仿佛灵魂被彻底撕裂的惨嚎，猛地从萧凛喉咙深处炸开！扼住阿娜尔脖颈的手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烫到，猛地松开！
砰！
阿娜尔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摔在羊毛毡上，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呼吸着宝贵的空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萧凛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猛地向后踉跄数步，重重撞在毡房墙壁上！手中的黑刀“当啷”一声跌落在地，幽蓝的电芒瞬间熄灭。他双手死死抱住剧痛欲裂的头颅，身体蜷缩着，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剧烈地抽搐、颤抖！喉咙深处滚动着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巨大痛苦、悔恨和迷茫的呜咽！嘴角不断溢出带着血沫的白沫。
那被强行唤醒的血色记忆，如同无数淬毒的冰锥，反复穿刺着他刚刚挣脱暴走边缘的灵魂。保护？他连眼前这个救了他的少女都差点亲手扼杀！他到底……是谁？是守护者？还是……带来毁灭的修罗？
毡房内，幽蓝的电芒消散，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压抑的呜咽和少女劫后余生的啜泣。那被撕裂的记忆冰层，正渗出冰冷的血水，将灵魂浸泡在无尽的痛苦与迷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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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鹰峡地宫深处，幽冥水潭，刀痕泣血。
冰冷的硫磺气息混合着浓烈的金属锈蚀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巨大的地下空间边缘，暗河水潭轰鸣咆哮，激起漫天冰冷的水雾。粗大的绳索从上方洞口垂落，如同连接幽冥的脐带。
韩肃如同亘古的礁石，矗立在湿滑的暗青金属平台边缘。手中熊熊燃烧的松油火把，火光跳跃不定，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那道翻卷的伤口在光影下显得异常狰狞，而此刻，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钉在湿滑金属壁面上那几个潦草、却力透石壁的前朝密文上，瞳孔深处翻涌着足以颠覆世界的惊涛骇浪！
“虎……符……归……位……血……诏……现……世……大……劫……将……至……”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督帅的刀痕犹在！那熟悉的“玄冰煞气”锐金之气冰冷刺骨！证明督帅曾在这里浴血搏杀，证明他还活着！
但这警告！这用前朝密文刻下的、指向传说中的前朝遗宝与血咒的警示！如同一盆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浇灭了他刚刚燃起的狂喜之火，带来了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虎符归位？血诏现世？大劫将至？！
督帅在这里遭遇了什么？他刻下这些字时，是处于何种境地？是警告后来者？还是……一种绝望的预言？！
而那个一同消失的“楚参将”……楚明！他在这惊天秘辛中，又扮演着何等角色？是受害者？还是……关键人物？！
巨大的谜团和冰冷的危机感，如同这地宫深处翻涌的黑暗，瞬间将韩肃吞噬。他紧握着火把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紧贴胸口收藏的那块焦黑玄甲残片，此刻如同烧红的炭火，灼烧着他的皮肤。
“副将？” 韩猛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和询问。三十名掘子军精锐如同沉默的铁塔，依托着残破的护栏基座，警惕的目光扫视着翻滚的水潭和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平台。他们也看到了那刀痕和文字，虽然不识前朝密文，但那沉重的氛围和韩肃剧变的脸色，足以说明一切。
韩肃猛地吸了一口冰冷刺鼻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从警示文字上移开，如同最锋利的刻刀，扫过湿滑的地面上那几道凌乱的拖拽痕迹和混杂其中的暗红血渍，最终死死锁定在平台延伸向黑暗深处的方向。
痕迹！督帅留下的痕迹！还有那未知的同行者（或追兵）的痕迹！无论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九幽地狱，他都必须追下去！找到督帅！揭开这笼罩在血诏阴影下的惊天秘辛！
“追！” 韩肃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疑的铁血决断，如同金铁坠地，在轰鸣的水声中清晰炸响！他不再看那警示文字，染血的手指如同出鞘的利剑，狠狠指向黑暗深处！
“沿着痕迹！保持战斗队形！火把集中！注意脚下和头顶！走！”
“诺！” 低沉的应和声带着铁血之气！
韩肃一马当先，高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沿着平台上残留的拖拽痕迹和零星血渍，向着黑暗深处疾行！跳跃的火光撕开浓稠的黑暗，照亮湿滑的金属地面和两侧高耸冰冷的岩壁。
韩猛带着精锐紧随其后，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混合着水潭的轰鸣，如同敲响的战鼓。
黑暗如同贪婪的巨兽，吞噬着火把的光亮。前方的平台仿佛没有尽头。突然，韩肃的脚步猛地一顿！
火光映照下，前方平台一处相对干燥的拐角地面上，赫然散落着几片……被暴力撕扯下来的、深蓝色的……布帛碎片！
颜色……质地……与督帅玄甲内衬的布料……一模一样！而且，碎片边缘沾染着新鲜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血渍！
更让韩肃心脏骤停的是——在碎片旁边的金属地面上，残留着半个……极其模糊、却带着挣扎痕迹的……脚印！脚印不大，甚至有些纤细，绝非督帅或普通军士的尺寸！
楚参将！是那个“楚参将”的脚印？！他也在这里！而且……似乎与督帅发生了……搏斗？！或者……被追兵所伤？！
巨大的惊骇和更深的疑虑如同冰冷的绞索，瞬间勒紧了韩肃的脖颈！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更加浓重的黑暗，仿佛要穿透那无尽的幽冥，看清那正在上演的、扑朔迷离的生死之局！
督帅！楚参将！虎符！血诏！大劫！
命运的齿轮，在这深埋地底的幽冥世界中，正带着冰冷的铁锈和未干的血迹，发出令人心悸的、残酷咬合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