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冰棺玉殒，前尘箭影（2/2）
……铅灰色的天空……巨大的玄黑军旗……缠绕颈项的粗粝旗绳……那抹锁骨下刺眼的朱砂胎记……高台上“他”冰冷决绝挥下令箭的手……
画面陡然扭曲、拉伸、聚焦！
不再是全局！而是……一个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局部特写！
……就在旗杆轰然倒下、旗绳瞬间绷紧、缠绕上楚明昭纤细颈项的同一刹那！在刑场边缘、一处被阴影笼罩的断壁残垣之后！
……一支通体暗金、只有三寸长短、箭头却雕刻着狰狞鬼面的无翎弩箭！如同蛰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离弦而出！
快！准！狠！带着一股浓烈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毁灭气息！
目标——并非楚明昭的致命要害！而是……她左侧锁骨下方——那道形如猛虎獠牙的朱砂胎记所在的位置！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利器穿透皮肉的闷响！
暗金弩箭精准无比地……钉在了她的锁骨下方！箭尖深深没入！位置……正是胎记的核心！
“呃——！” 画面中，楚明昭的身体猛地剧震！缠绕颈项的旗绳带来的窒息痛苦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强行打断！那双原本平静绝望的眼睛瞬间瞪大！充满了极致的惊愕、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强行中断的、更深沉的痛苦！
暗红的鲜血，瞬间从箭伤处涌出，染红了残破的囚服，也……浸透了那道朱砂色的虎符胎记！
画面定格在她因剧痛和惊愕而扭曲的苍白脸庞上！定格在那支深深钉入胎记核心的暗金弩箭上！
轰——！！！
如同被万钧雷霆狠狠劈中灵魂！现实中的萧凛，昏迷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箭洞穿！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嘶吼！一直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瞳孔因极致的惊骇和剧痛而收缩到了针尖大小！那支暗金弩箭……那支精准射向胎记的毁灭之箭……不是他！不是刑场明面上的处决！是……暗杀？！有人在刑场之上，在他下令斩旗的同时，发动了致命的暗袭！目标……就是她那承载着血脉秘密的胎记？！
“谁——？！！” 一个嘶哑破碎、却蕴含着滔天暴戾与毁灭杀意的咆哮，不受控制地从萧凛染血的唇间炸开！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器，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狂怒！
“大个子！” 阿娜尔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咆哮惊醒，吓得魂飞魄散，惊叫着扑上去想要按住他剧烈挣扎的身体。
萧凛却猛地坐起身！高大的身躯因剧痛和狂怒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虚空，仿佛要洞穿那无形的敌人！那支暗金弩箭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他的灵魂深处！与楚明昭在溶洞中玉簪被毁所感受到的冰冷怨毒意念，隔着无尽的空间，产生了毁灭性的共鸣！
保护？他连她真正死于何人之手都不知道！他所谓的“斩旗护她”，在那一刻，显得多么可笑！多么……无力！真正的凶手，如同阴影中的毒蛇，在他眼皮底下，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悔恨！滔天的悔恨混合着被欺骗的狂怒，如同焚尽八荒的烈焰，瞬间吞噬了他刚刚苏醒的、脆弱不堪的意识！他染血的左手猛地捂住剧痛翻涌的太阳穴（伤口再次崩裂），右手则如同寻找武器般，在身侧疯狂摸索！
“刀……我的刀……！” 嘶哑破碎的咆哮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要杀人！他要找出那个阴影中的凶手！将其碎尸万段！
“刀在这里！在这里！” 阿娜尔被他的狂态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将放在角落的那柄通体乌黑、刀镡处闪电纹路流转着幽蓝电芒的佩刀捧了过来，颤抖着递到他面前。
萧凛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冰冷的刀身，如同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或者说，杀戮的工具）。他染血的、颤抖的右手，猛地握住了冰冷的刀柄！
嗡——！！！
黑刀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心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杀意，刀身发出一声低沉而兴奋的嗡鸣！刀镡处的闪电纹路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幽蓝电芒！将整个毡房映照得一片惨蓝！
“杀……杀……！” 萧凛染血的嘴唇翕动着，破碎的音节如同来自九幽的诅咒。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体却因巨大的消耗和伤痛而踉跄不稳。
阿娜尔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魔神降世般、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男人，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凉，却依旧死死抱着他的手臂，哭喊着：“不要！大个子！求求你不要！”
毡房内，幽蓝的电芒闪烁，暴戾的杀意与少女绝望的哭求交织，如同风暴中心。那支穿越时空而来的暗金箭影，不仅撕开了尘封的真相，也彻底点燃了萧凛灵魂深处焚毁一切的烈焰。而溶洞深处，楚明昭紧握着受损的玉簪，面对黑暗中的袭击者，同样陷入了生死一线的绝境。两支毁灭之箭，隔着时空，将两个灵魂的命运，死死钉在了血色的十字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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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鹰峡地宫深处，深渊回响，刀痕惊心。
冰冷！粘稠！带着浓烈金属锈蚀和万年尘封腐朽气息的黑暗，如同实质的胶质，沉甸甸地包裹着下坠的众人。粗大的绳索摩擦着湿滑的洞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下方，那低沉的、如同远古巨兽心脏搏动般的嗡鸣声，混合着水流冲刷的“汩汩”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震撼，如同死亡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弦上。
韩肃口中咬着的松油火把，炽热的火焰在狂乱倒卷的气流中疯狂摇曳、明灭不定，勉强照亮身周数尺范围。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那道翻卷的伤口在光影下显得更加狰狞，布满了血丝的双眼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死死扫视着下方翻滚的黑暗和湿滑冰冷的洞壁。
下降！不停地下降！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绳索的摩擦声、下方传来的嗡鸣水流声、以及身后掘子军精锐们沉重压抑的呼吸声，在死寂的深渊中回荡。洞壁的材质从坚硬的熔岩和扭曲金属，逐渐变成了更加光滑、覆盖着厚厚滑腻青苔和水锈的暗青金属矿石，与峡谷入口和黑风岭所见，如出一辙！
“副将！到底了！” 下方传来一名掘子军士兵嘶哑而激动的声音，穿透了水流的轰鸣。
韩肃心头猛地一紧！他加快下滑速度，双脚终于踏上了坚实——不，是湿滑冰冷的地面！
火光迅速照亮了周围。
这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被暗河侵蚀出的地下空间边缘！脚下是冰冷湿滑、覆盖着厚厚暗绿色苔藓的暗青金属地面。头顶，是奔流咆哮、如同悬挂的死亡瀑布般的暗河出口！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和腐朽物，轰鸣着注入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水潭，激起漫天冰冷的水雾！
而他们立足的“岸边”，则是一条狭窄的、同样由暗青金属构成的平台，沿着巨大水潭的边缘，向着黑暗深处蜿蜒延伸！平台边缘，残留着明显人工雕琢的护栏基座，早已被水流侵蚀得残破不堪。
那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声，正是从水潭深处、那翻涌的漩涡中心隐隐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警戒！” 韩肃的声音嘶哑却带着铁血的沉凝，瞬间压下众人的激动。他拔出腰间的战刀，刀锋在火把下闪烁着寒芒。掘子军精锐们迅速散开，依托着残破的护栏基座，组成防御阵型，警惕地扫视着翻滚的水潭和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平台。
韩肃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湿滑的地面和残破的金属护栏。突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靠近水潭边缘、一片相对干燥的暗青金属地面上，残留着几道……极其新鲜的、凌乱的拖拽痕迹！痕迹中，混杂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血渍！以及……几点极其微小的、如同被某种锐器刮擦留下的金属碎屑！
有人！在他们之前到达过这里！而且……受了伤！
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攫住了韩肃的心脏！督帅？！还是……那个一同消失的“楚参将”？！
“看这里！” 另一名掘子军士兵在检查残破护栏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韩肃一步跨过去！
只见那处被水流严重侵蚀的暗青金属护栏基座上，赫然残留着数道极其深刻、凌乱交错的——刀劈痕迹！
痕迹崭新！边缘锐利！绝非水流或岁月侵蚀所能形成！而且……那刀痕的走势、深度、以及残留的细微能量波动（一种冰冷刺骨的锐金之气）……韩肃太熟悉了！
是督帅的刀！是那把通体乌黑、刀镡处有闪电纹路、饮血无数的黑刀留下的痕迹！刀痕中残留的锐金之气，与督帅修炼的独门功法“玄冰煞气”同源！
轰——！！！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韩肃的身体因巨大的激动而剧烈颤抖起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道刀痕，仿佛看到了督帅在这里浴血搏杀的身影！督帅！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而且……就在这地宫深处！
“追！沿着痕迹！快！” 韩肃的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完全变调，嘶哑地吼了出来！他不再理会那翻涌的水潭和低沉的嗡鸣，染血的手指死死指向平台延伸向黑暗深处的方向！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刀痕旁边、一处被水流冲刷得相对干净的暗青金属壁面——
那里，赫然刻着几个极其潦草、却力透石壁、仿佛用尽最后力气留下的……古老文字！
文字并非大胤通用文字，而是……一种极其罕见、只在前朝皇室秘档和某些古老遗迹中出现过的——前朝密文！
韩肃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他认得其中几个字符！那是在一次极其凶险的边关任务中，督帅曾向他展示过的前朝密文拓片！
那几个潦草刻下的前朝密文，翻译过来赫然是——
“虎……符……归……位……血……诏……现……世……大……劫……将……至……”
轰——！！！
如同万钧雷霆在脑海中炸响！韩肃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脸色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无边的、足以颠覆世界的惊骇！
虎符？血诏？大劫将至？！
督帅在这里……刻下了前朝密文的警示？！这地宫……这黑刀搏杀的痕迹……这神秘的嗡鸣……这一切……难道都与那传说中的前朝遗宝和血咒有关？！
而那个一同消失的“楚参将”……他的身份……
巨大的谜团如同冰冷的深渊，瞬间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吞噬！韩肃紧握着战刀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平台，此刻仿佛化作了通往地狱的甬道，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而督帅留下的刀痕和警示，如同烧红的烙印，死死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