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土勘雷达的惊悚发现(1/2)
对江涛的深入调查紧锣密鼓地展开,专案组投入了大量资源追踪他近年来的行踪轨迹。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肖阳带着一组人梳理了江涛近三年的通讯记录、银行流水和交通出行数据,发现他虽然确实在几个关键日期行踪不够明确,但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将他与任何一起失踪案的发生地紧密联系起来。他的手机基站信号在案发时间段内,大多停留在镇上的宾馆或茶市附近,从未精确出现在3号梯田区域。更重要的是,技术部门对江涛手机里那些引发怀疑的土壤照片进行了更专业的元数据分析,结合气象部门提供的精确日落时间和当日天气报告,发现其中几张所谓“深夜”拍摄的照片,实际上是在特定多云天气的黄昏时分拍摄的,当时光线昏暗,手机自动调整了曝光参数,造成了拍摄时间很晚的误解。
“客来安”民宿的老板被再次请到派出所配合调查。在民警耐心细致地引导下,这位老实巴交的店主对自己关于时间的记忆产生了明显动摇。他揉着太阳穴,困惑地说:“警察同志,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有点糊涂了。那天晚上我好像是喝了点酒…具体是几点看到的,现在真不敢说死了。也许…也许天还没完全黑透?唉,我这记性…”
江涛的嫌疑,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正在迅速萎缩。而与此同时,对3号梯田的直接物理探查,被顾铭力排众议地提上了日程。面对老陈的顽固沉默和江涛这条线索的迅速失效,顾铭在案情分析会上态度坚决:“外围调查已经走了太多弯路,是时候直面核心了。3号梯田就是所有异常的中心,我们必须知道那下面到底有什么!”他顶住压力,以“涉嫌重大刑事案件需排查埋尸可能”为由,成功申请到了对万山茶园3号梯田进行地质雷达探测的搜查令。
初秋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如同浸湿的棉絮,沉甸甸地缠绕在层层叠叠的翠绿茶树之间,叶片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然而,这片往日充满生机与宁静的梯田,今日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数名穿着藏蓝色制服的警察早已拉起了明黄色的警戒线,将整个面积约十亩的3号梯田区域严密地隔离起来。线外,一些早起干活的茶园工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惊疑与不安。
一台带有橡胶车轮的、形似小型割草机的地质雷达设备,在两名穿着印有“技术侦查”字样马甲的专业人员操作下,正沿着梯田的层面,以精确的间距,缓慢而规律地移动着。设备发出持续低沉的嗡鸣声,在这静谧的山间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死神低沉的呓语。
顾铭、林岚、肖阳以及从省地质勘探局请来的专家王工,紧紧围在连接着雷达主机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前。屏幕上,彩色的波形图、密度剖面图和三维成像图随着雷达探测头的移动不断刷新、延展,将地表之下的世界以数据的形式呈现出来。
起初,屏幕显示的是相对均匀、符合自然分层规律的土壤信号。但很快,当雷达扫描到梯田中段,靠近那块“秘方施肥区,外人勿进”木牌的附近区域时,王工突然抬手示意:“停一下!注意看这个区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屏幕上,清晰地出现了数个不规则的、与周围土壤反射波信号截然不同的“高密度区域”。这些区域的信号颜色更深,波形更加杂乱密集。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分布,而是非常有规律地、大致沿着梯田的自然等高线,呈一个清晰的、自上而下的梯形分布带,仿佛这骇人的埋藏本身就是梯田结构的一部分,是某种邪恶的“种植”。
王工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眉头紧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顾队,各位,从雷达信号的反射强度和形态特征来看,这些区域与掩埋的大型有机质,特别是…嗯…动物或人类遗体,高度吻合。周围的土壤介质密度也因为长期的…分解活动,形成了明显区别于正常耕作层的异常区。从信号范围和深度初步判断,下面埋藏物的尺寸…与成年人体型相近。而且,从信号衰减程度差异来看,埋藏时间可能不尽相同。”
顾铭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五个如同丑陋伤疤般的异常信号区域,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晨雾和茶香的清冷空气,声音低沉得仿佛结了冰:“五个区域。从上到下,分布得这么‘整齐’。张强、刘兵、王磊、陈秀、李娟。正好五个。凶手…他不是在慌乱中弃尸。他是精心选择了位置,按照这梯田的层次,一层一层,像处理某种特殊的…‘基肥’一样,把他们‘安放’在了这里。” 他刻意回避了“埋葬”这个词,因为眼前的景象,更像是一种利用,一种亵渎。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得到警方通知的沈万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依旧穿着那身熨烫平整的深灰色素色唐装,但往常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却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汗湿的额头上。他的金丝眼镜片上甚至蒙着一层淡淡的水汽,不知是山间的雾气还是他自身冒出的冷汗。当他被允许短暂进入警戒线,目光接触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清晰无比、触目惊心的“梯形埋尸带”三维成像图时,他的脚步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没能站稳。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眼镜片后的眼神里充满了根本无法掩饰的、如同见到鬼魅般的震惊与…一丝几乎要溢出的慌乱。
但这失态仅仅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他立刻用右手扶了扶眼镜,左手紧握成拳,强自镇定下来。脸上迅速堆满了难以置信和遭受巨大冤屈的表情,声音因为刻意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变形:“这…这绝不可能!荒谬!顾警官,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的茶田,我们沈家世代耕耘、视若珍宝的心血,怎么可能会…会藏着这么可怕的东西?!一定是你们的设备出了问题!或者是这龙井山的地质结构特殊,下面有什么未知的矿脉、空洞,干扰了信号的判断!”
他的辩解,在此刻科学仪器绘出的、铁一般的地下图谱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顾铭锐利的目光扫过沈万山,没有立即反驳,而是不经意地瞥向了一直默默跟在沈万山身后不远处,仿佛影子般存在的老陈。只见老陈此刻正深深地低着头,枯瘦的身体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破旧外套的衣角,骨节突出。他的嘴唇无声地嗫嚅着,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咯咯”声,仿佛有千言万语、滔天秘密被死死地堵在那里,即将冲破束缚。然而,就在他似乎要鼓起勇气抬头的刹那,沈万山仿佛脑后长眼一般,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所在的方向。就这么一眼,老陈如同被无形的冰水浇透,猛地打了个寒颤,刚刚积聚起的一点勇气瞬间消散,他死死地闭上了嘴,将所有的情绪和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语,都狠狠地、绝望地咽回了肚子里,重新变回了那尊沉默的、腐朽的雕像。
由于江涛的嫌疑尚未完全排除,且他声称对“秘方”有所调查,并可能掌握与沈万山相关的信息,警方再次对他进行了正式传唤。
这一次,江涛的态度与之前相比,坦然了许多,甚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警方出示了部分关于照片拍摄时间分析的权威技术结论后,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江涛揉了揉脸,语气变得诚恳起来,“我承认,我确实是偷偷拍了那些照片。但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为了做什么违法害人的事!我的动机…没那么光明,但也没那么黑暗。”
他详细解释道:“我在茶叶这行摸爬滚打十几年,从学徒做起,什么品种、什么工艺、什么肥料大致能出什么效果,心里都有本账。可沈万山这个3号梯田的茶,好得邪门!那不是靠精心照料就能达到的程度。我怀疑他那个‘祖传秘方’根本就是幌子,他是不是用了什么…国家明令禁止的化学肥料、生长激素,或者别的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能让茶叶长得那么反常。所以我就动了心思,想偷偷拍下他土壤的情况,找懂行的农业专家私下分析分析。如果能抓住他使用违禁品的证据,那我就能在收购谈判时狠狠压价,或者…或者干脆捅出去,让他的‘神话’破灭,他的茶叶也就卖不上那么离谱的高价了。可我万万没想到…我盯着的所谓‘猫腻’,下面埋着的…竟然是…”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真实的后怕、恶心与难以置信交织的复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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