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标记（1/2）

那个银线绣成的神秘印记，如同毒蛇的烙印，盘踞在深色布衣的袖口内侧，在透过窗纸的黯淡月光下，反射着冰冷诡谲的微光。林悠然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的行动尚未开始，对方却已经在她准备用于夜行的衣物上，留下了属于他们的标记！

这不仅仅是对她行动的预判，更是一种赤裸裸的宣告——你的一切，尽在掌握。无论你如何挣扎，都逃不出我们的视线。这标记，是追踪的记号，还是……死亡的通知？

她猛地扯下那件布衣，指尖因愤怒和惊惧而微微颤抖。是谁？能在她严密防范的凌霄院内，在她的眼皮底下，完成如此精细的刺绣？是那个被收买的粗使婆子？还是某个她从未怀疑过的、看似忠心的贴身侍女？云舒？不，绝不会是云舒。那会是谁？

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扶住妆台边缘，才勉强站稳。对方的势力，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庞大，更为无孔不入。

不能慌！林悠然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痛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了几分。对方留下标记，说明他们暂时还不想直接动手，或许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看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接触哪些人。

这标记，是危机，但未尝不能利用。

她迅速冷静下来，仔细检查那枚银线印记。绣工极其精细，线与布料的颜色近乎一体，不仔细触摸查看，绝难发现。这手法，不似寻常绣娘，倒像是……专精于此道的暗探。

她取来剪刀，小心地将绣有印记的那一小块布料完整地剪了下来，然后找出另一件颜色、质地相近的备用布衣，将这块带着标记的布，巧妙地、看似随意地缝制在了袖口一个相对显眼，却又不易在行动中立刻被刮蹭掉的位置。

她要让对方以为，她并未发现这个标记。她要带着这个标记出发，让暗处的眼睛以为一切尽在掌控。或许，这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争取到一丝意想不到的转机。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泛起一丝微光。她将处理过的布衣重新叠好藏起，换回常服，脸上已看不出丝毫异样。

月圆之日，终于来临。

整个白天，林悠然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比前几日更加沉静。她按部就班地处理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府务，午后则在院中慢悠悠地修剪花枝，仿佛真的只是在度过一个寻常的休沐日。

只有她自己知道，胸腔里的那颗心，如同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随着日影西斜，越发焦灼难安。

她再次在心中默诵那条潜入路径，推敲每一个细节。西侧角门的守卫换岗间隙，御河支流那段荒僻河岸的湿滑程度，杂役通道的开启时间，狗洞的准确位置以及扩宽后的尺寸是否真能容她通过……每一个环节都不容有失。

晚膳她只略用了些清淡的粥品，便以“今日祈福，需早些歇息”为由，再次屏退了所有下人。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缓缓浸染了天空。一轮圆月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将清冷皎洁的光辉洒向大地，也照亮了天边那颗依照星图所示、逐渐转向南方的“司危”星。

时辰，快到了。

三更梆子声，自遥远的街巷传来，闷响敲打在寂静的夜空，也敲在了林悠然紧绷的心弦上。

她迅速换上那件做了手脚的深色布衣，将钥匙、玉佩、应急之物再次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她看了一眼铜镜中那个一身利落、眼神决绝的女子，深吸一口气，吹熄了房中最后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