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路是血走出来的(1/2)

小环的火把在风雪里晃得厉害,映得三具人形轮廓忽明忽暗。

她蹲下身,冻僵的手指刚碰到最前面那人的肩膀,就被一片黏腻的温热糊了满手——是血,混着雪水结成的冰碴子,正从那人断指的伤口里渗出来。

“苏头!苏头!”

她扯着嗓子喊,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谷里的灯火次第亮起。

最先冲来的是春桃,裹着皮甲的身影像道黑风,单手抄起那流民的后领就往医棚拖

“别杵着!抬人!”

另外两个流民被战妇们架着胳膊,雪地被踩出一串血脚印。

苏芽赶到时,医棚的兽皮帘正被风掀起一角,漏进的雪粒子打在她脸上。

她先看伤,后看人——为首的流民约莫三十来岁,左掌赫然烙着“私盐”二字,焦黑的皮肉翻卷着,断指的截面还沾着粗麻,显然是自己用草绳勒住了血管。

腕部的冻伤从指尖蔓延到小臂,皮肤呈现死灰色,指甲盖里嵌着冰渣,不用摸也知道深可见骨。

“谁烙的?铁脊帮?”

她扯下腰间的药囊,动作快得像切萝卜。

流民的眼皮动了动,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响声。

春桃递来半碗热姜汤,他却偏过头,血污的手往怀里掏。

苏芽按住他的手腕

“先保命。”

“命…在石板里。”

他吐字像含着碎冰,从衣襟里摸出半块青石板。

苏芽接过,上面的刻痕还带着体温

“西砾滩三十户,共掘三井,产卤两瓮,愿以‘共活约’换引流陶管与试卤人。”

她的拇指擦过“共活约”三个字,刻痕里渗着血,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有陶管?”

她突然问。

流民笑了,血沫子从嘴角溢出来

“老刀说…谁私掘井就断指。可我们看见寒渊谷的人用陶管子引雪水,盐卤顺着管子流进瓦罐——”

他的喉结动了动

“我们挖井的时候,特意留了半块陶片当模子。”

苏芽的手顿了顿。

她想起七天前小满带回来的陶管,泥封上的草屑,原来那不是巧合。

“阿腥!”她突然喊。

试卤人阿腥从医棚角落钻出来,哑着嗓子“啊”了一声。

他的舌头因为长期试卤泛着紫斑,此刻正紧张地舔着干裂的嘴唇。

苏芽举起石板

“他们有新卤,你去,能辨毒么?”

阿腥没说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舌根——那里有一道淡白色的疤,是去年试出毒卤时被自己咬的。

他重重点头,指节捏得发白。

“石耳。”

苏芽又喊。

凿工石耳从兽皮帘外挤进来,怀里抱着一卷冻硬的兽皮。

他展开来,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地脉

“西砾滩下有暗河,跟‘冰肠’余脉通着。”

他的手指戳在一处圆圈上

“这里打竖井,连横渠,能稳引三个月。”

苏芽把石板往火盆边一放,火星子溅在“共活约”上,腾起一缕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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