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老摩根的古老契约（1/2）

虚拟沙盒中的成功验证，为逻辑囚笼的理论投下了坚实的光影。

然而，当林知将目光从纯粹的数理世界抽回，落向窗外永恒弥漫的灰雾与脚下这座真实不虚的诡秘都市时，他清晰地意识到，理论与现实之间，还横亘着一条需要现实材料和技术才能架设的桥梁。

数学模型再精妙，也是在他完全掌控的、理想化的信息环境中运行。

而现实中的异常——无论是薇薇安身上那恶毒的诅咒指令集，还是档案馆旧址那种“低语淤积点”，亦或是“催眠师”广播背后更复杂的模因结构——都扎根于这个世界的具体规则、历史沉积与不可名状的“信息深海”之中。

要将“罗素之环”或“哥德尔之牢”这样的抽象结构，真正施加于它们，需要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接口”，需要找到将数学概念转化为有效信息干涉的手段。

他需要一个参照物。

一个在现实世界中已然存在、并且被证明有效的、基于逻辑或规则层面的“禁锢”实例。

记忆的索引迅速翻动，很快锁定了一个名字和一段简短的对话。

老摩根。

西区边缘墓地的守墓人。

他曾警告过队伍关于“低语之源”的传说。

当时林知就注意到，这位老人提及某些古老禁忌时的语气，并非纯粹的恐惧或迷信，而更像是一种……知晓具体规则后的慎重。

他的警告带着细节，比如“不要在月光透过第三棵枯树时倾听风声”，这听起来更像是在描述某种特定条件下触发的“机制”，而非泛泛的恐怖故事。

更重要的是，老摩根的身份——“守墓人”。

在这个世界，墓地往往不仅是安葬之地，更是封印、隔绝某些“不受欢迎存在”的传统场所。

一个真正的、知晓古老的守墓人，很可能接触过、甚至传承着某种实质性的禁锢知识或器物。

“需要拜访老摩根。”

林知做出了决定。

这次拜访的目的明确：不是寻求预言或警告，而是探寻可能存在的、古老的逻辑封印实物或技术记载。

他没有带上薇薇安——她的诅咒在墓地那种可能积聚负面信息的环境下不稳定。

也没有通知道格拉斯警长——这次是纯粹的学术探寻，而非案件调查。

他只是在随身装备中，增加了高灵敏度的信息场记录仪和光谱分析器，准备捕捉任何可能的数据。

西区边缘的墓地，在灰雾的笼罩下显得格外荒凉与寂静。

与城市其他地方那种压抑的“低语背景音”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真空的“静”。

那不是没有声音，而是声音仿佛被某种东西吸收、吞噬了，只留下令人心悸的空白感。

老摩根的小石屋坐落在墓地边缘，几乎与那些歪斜的墓碑融为一体。

当林知叩响那扇斑驳的木门时，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一条缝。

老摩根那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脸出现在门后，浑浊的眼睛在阴影中打量着林知。

“学者先生。”

老摩根的声音嘶哑干涩，没有什么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来，

“灰雾没吞掉你，看来那些‘小把戏’确实有点用。”

他显然听说了林知在档案馆的事迹。

“摩根先生，打扰了。”

林知点头致意，

“我带来了一些关于‘寂静’区域相位分析的新数据，或许您会感兴趣。”

他递过去一份简化版的报告，这是一个合适的切入点，也显示他并非空手而来。

老摩根接过报告，没有立刻看，只是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纸张边缘，目光依旧停留在林知脸上。

“不止是为了这个吧，学者？你眼睛里烧着‘想知道’的火，跟那些只想来挖点恐怖故事卖给小报的家伙不一样。”

“是的。”

林知坦然承认，

“我在研究一种……基于规则和逻辑本身，来约束异常现象的方法。我遇到了一些理论上的突破，但缺乏现实的参照。我猜测，在您守护的这片土地上，或者您知晓的传统里，或许存在着类似的……‘古老智慧’。”

“规则……逻辑……”

老摩根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似于嘲讽又似悲哀的光芒，

“你们这些后来者，总喜欢给东西起新名字。进来吧，外面‘吃声音’的东西虽然不多，但站久了脑子会空。”

石屋内陈设简陋得近乎苦修。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火塘，几个粗陶罐子。

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经年累月渗水留下的深色痕迹。

唯一特别的，是墙角一个用暗色绒布覆盖着的小小神龛状木架。

老摩根示意林知坐在唯一一张凳子上，自己则慢吞吞地走到火塘边，用铁钳拨弄着里面将熄未熄的炭火。

“你说的那种东西……我们叫它‘契’，或者‘约’。不是法律条文那种，是更早的、更根本的东西。像石头一定会往下掉，水一定会往低处流……某种刻在‘世界’里的约定。”

他转过身，从桌子的抽屉最深处，取出一个扁平的、用某种暗银色金属和朽木镶嵌而成的盒子。

盒子表面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只有一些极其简单、却透着一股原始几何美感的凹痕和凸起，它们排列的方式，让林知立刻联想到了某些非欧几里得几何图形或拓扑学中的特殊结构。

“这是一个‘寂静契’。”

老摩根将盒子放在桌上，没有打开，

“不是指没声音，是指……让不该动的‘动不了’，让该静的‘静下来’。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的，用来守着一个……麻烦的东西。就在这墓地下面。”

林知的心跳略微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