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宫旨临门，锋芒初露（1/2）

辰时刚过，永宁侯府的朱漆大门便被擦拭得锃亮，门口两侧站着衣着整齐的家丁，个个屏息凝神，神色肃穆。府内的庭院早已被打理得一尘不染，青砖铺就的路面洒了清水，透着微凉的湿气，两旁的玉兰树修剪得规整，洁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一派隆重的景象。

沈清辞身着石榴红蹙金双绣罗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缠枝莲纹，行走间流光溢彩，腰间系着一条碧玉腰带，坠着小巧的银铃，轻移莲步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头上挽着垂挂髻，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翠绿的翡翠点缀着细碎的珍珠，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往日里那份素雅淡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艳张扬的气韵，竟比平日里精心打扮的林嫣还要夺目几分。

青禾跟在她身后，看着自家小姐今日的模样，不由得暗自惊叹：“小姐，您今日真是太美了，保管让嫡小姐都黯然失色。”

沈清辞淡淡一笑，指尖轻抚过鬓边的步摇，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今日是宫里传旨的日子，自然要庄重些，可不能丢了侯府的脸面。”

她说着，脚步缓缓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沿途遇到的丫鬟家丁，见了她这副模样，都不由得愣在原地，眼中满是惊艳与诧异。往日里沈清辞总是穿着素色的衣裙，低调得如同府里的尘埃，今日这般盛装打扮，竟让人一时难以辨认，只觉得她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绝非林嫣的骄纵所能比拟。

走到正厅外的回廊时，恰好遇到了同样朝着正厅走去的林嫣。

林嫣身着一袭粉色绣海棠的襦裙，头上插着一支赤金凤凰衔珠钗，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几分得意与傲气。看到沈清辞时，她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与不屑，语气尖酸地说道：“哟，这不是清辞妹妹吗？今日倒是舍得穿这么鲜艳的衣服，怎么，是想借着宫里传旨的机会，吸引公公的注意，好攀附权贵？”

沈清辞停下脚步，抬眸看向林嫣，目光平静却带着几分疏离：“姐姐说笑了，今日是宫里来人的大日子，妹妹自然要盛装出席，免得被人说侯府的小姐不懂规矩。倒是姐姐，这身粉色衣裙虽好看，却未免太过轻浮，怕是不符合宫廷礼仪吧？”

这话一出，林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今日特意选了粉色的衣裙，就是想显得温婉可人，讨传旨公公的欢心，没想到竟被沈清辞说成轻浮。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沈清辞，刚想发作，便听到正厅方向传来了侯夫人刘氏的声音：“嫣儿，清辞，快过来，宫里的公公快要到了。”

林嫣狠狠瞪了沈清辞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快步朝着正厅走去。

沈清辞眼底闪过一丝讥讽，缓缓跟了上去。

正厅内，永宁侯林震早已端坐主位，他身着藏青色锦袍，面容严肃，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刘氏则坐在他身旁，穿着一身正红色织金褙子，妆容华贵，正低声吩咐着丫鬟们准备茶水点心，见沈清辞和林嫣进来，连忙招手：“快过来坐下，公公们马上就到了。”

林嫣快步走到刘氏身边坐下，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娘，您看女儿今日打扮得怎么样？会不会让公公觉得满意？”

刘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好看，我儿这般模样，定能让公公眼前一亮，七王爷若是见了，也定会喜欢。”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沈清辞身上，看到沈清辞今日的装扮，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被浓浓的厌恶取代。她没想到，这个庶女竟有如此出众的容貌，若是今日抢了嫣儿的风头，那可就糟了。

“清辞，”刘氏语气冷淡地开口，“今日是宫里传旨的重要日子，你一个庶女，穿得如此张扬，怕是不合规矩，还是回去换一身素净的衣服吧。”

沈清辞微微垂眸，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回夫人，女儿觉得这身衣服并无不妥。宫廷礼仪中，并未规定庶女不可穿红色，更何况今日是宫里来人，女儿盛装出席，也是为了彰显侯府的体面，不敢有半分轻慢之意。”

“你！”刘氏被她怼得哑口无言，脸色愈发难看。

永宁侯林震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好了，既然穿了便罢了，不必再换了，免得误了时辰。”

刘氏虽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违逆林震的意思，只能狠狠瞪了沈清辞一眼，暗自咬牙，等传旨的事情结束，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色，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家丁的通报声：“启禀侯爷，宫里的李公公和张公公到了！”

林震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朝着门外迎去，刘氏和林嫣也紧随其后，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沈清辞缓缓起身，跟在众人身后，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口。

只见两位身着宫装的太监，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为首的李公公面色白净，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透着几分锐利，他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脚步沉稳，自带一股皇家的威严。

“永宁侯林震接旨——”李公公走到正厅中央，停下脚步，声音拔高，带着几分尖细，却异常洪亮。

林震、刘氏和林嫣连忙跪倒在地，沈清辞也跟着屈膝跪下，目光低垂，神色恭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永宁侯府嫡女林嫣，温婉贤淑，品貌端庄，深得朕心。七皇子萧玦，体弱多病，需贤良女子悉心照料，特将林嫣指婚于七皇子萧玦为正妃，择吉日完婚。望林氏恪守妇道，侍奉夫君，协理王府事务，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林震和刘氏脸上瞬间堆满了狂喜的笑容，林嫣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眼底满是得意与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七王妃的风光景象。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震连忙叩首，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喜悦。

刘氏和林嫣也跟着叩首，异口同声地说道：“臣妾（民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清辞跪在地上，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果然如她所料，这道圣旨，正是将林嫣指婚给七王爷萧玦。

李公公收起圣旨，脸上露出笑容，对着林震说道：“侯爷，恭喜恭喜啊，嫡小姐能嫁入王府，可是天大的荣耀。”

“多谢李公公，多谢李公公。”林震连忙起身，恭敬地接过圣旨，吩咐丫鬟们奉上早已准备好的银两，“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公公笑纳。”

李公公毫不客气地收下银两，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林嫣，笑着说道：“嫡小姐真是好福气，七王爷虽体弱，但终究是皇室血脉，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林嫣连忙起身，娇羞地低下头，语气温婉：“多谢公公吉言。”

就在这时，沈清辞缓缓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李公公，轻声开口：“公公留步。”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震皱了皱眉，不满地看向沈清辞：“清辞，不得无礼，李公公是宫里来的贵人，岂容你随意插嘴？”

刘氏更是脸色铁青，厉声呵斥：“沈清辞，你想干什么？是不是见嫣儿得了好姻缘，心生嫉妒，故意捣乱？”

林嫣也抬起头，眼中满是得意与挑衅：“妹妹，我知道你羡慕我，但这是陛下的旨意，可不是你能随意置喙的。”

李公公也皱起了眉头，看向沈清辞，眼中带着几分审视：“这位是？”

“回公公，”沈清辞无视众人的目光，语气恭敬却坚定，“民女是永宁侯府的庶女沈清辞。民女并非有意捣乱，只是听闻七王爷性情孤僻，且心中藏有旧疾，恐与姐姐的性情不甚相合，若是强行婚配，怕是会影响姐姐将来的幸福，也辜负了陛下的一片苦心。”

这话一出，满厅哗然。

林震脸色骤变，厉声说道：“沈清辞！休得胡言乱语！七王爷乃是皇室宗亲，岂容你随意议论？”

刘氏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清辞，声音尖利：“你这个孽障！竟然敢诋毁七王爷，是不是活腻了？”

林嫣也慌了神，她没想到沈清辞竟敢在宫里的公公面前说这样的话，若是传到七王爷耳中，或是传到陛下耳中，那她的婚事岂不是要泡汤？她连忙上前，拉着李公公的衣袖，急切地说道：“公公，您别听她胡说，她就是个庶女，不懂规矩，故意嫉妒我，才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李公公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看向沈清辞：“庶女沈清辞，你可知你方才的话，乃是大不敬之罪？七王爷的事情，岂是你一个庶女能随意议论的？”

沈清辞却毫不畏惧，目光坦荡地迎上李公公的视线，缓缓说道：“公公息怒，民女并非有意诋毁七王爷，只是民女曾有幸在三年前的宫宴上见过七王爷一面，深知七王爷性情孤僻，不喜与人交往，且心中似乎藏有难以释怀的过往。姐姐性情骄纵，平日里娇生惯养，从未受过半点委屈，若是嫁入王府，怕是难以适应王府的生活，也无法悉心照料七王爷。到时候若是夫妻不和，不仅会影响姐姐的幸福，更会辜负陛下的厚望，有损皇室的颜面啊。”

她的话说得条理清晰，语气诚恳，听起来竟不像是故意捣乱，反而像是真心为林嫣和皇室着想。

李公公的眉头微微舒展，眼中的审视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思索。他在宫里待了多年，自然知道七王爷萧玦的性情，确实如沈清辞所说，孤僻冷漠，且心中藏着旧事，对婚事极为抵触。陛下这次指婚，也是无奈之举，一方面是想安抚萧玦，另一方面也是想借着永宁侯府的势力，制衡朝中的其他皇子。

若是林嫣真的如沈清辞所说，性情骄纵，那嫁过去之后，恐怕真的会与萧玦产生矛盾，到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

“你说的可是实话？”李公公沉声问道，“嫡小姐当真性情骄纵，难以侍奉七王爷？”

沈清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林嫣，语气平淡：“姐姐，三年前的宫宴上，你故意将我推倒在七王爷面前，让我当众出丑，此事你还记得吗？当时你那般骄纵蛮横，怕是在场的王公贵族都看在眼里。如今你虽装作温婉贤淑，但本性难移，若是嫁入王府，怕是难以长久掩饰。”

林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三年前的事情是她的耻辱，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没想到沈清辞竟敢当众提起来。她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因为沈清辞说的都是事实。

刘氏见状，连忙开口：“公公，这都是误会，嫣儿当年年纪小，不懂事，如今已经长大了，性情也变得温婉贤淑了，绝对能好好侍奉七王爷的。”

“是吗？”沈清辞微微一笑，目光看向门口，“方才姐姐在回廊上，还对我恶语相向，言语尖酸，这便是夫人所说的温婉贤淑？”

门口的几个丫鬟家丁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但他们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公公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看向林嫣，眼中的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满。他原本以为永宁侯府的嫡小姐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没想到竟是这般骄纵蛮横之人，这样的女子，如何能侍奉七王爷？

“侯爷，侯夫人，”李公公语气冷淡地开口，“此事事关皇室颜面，容不得半点马虎。嫡小姐的性情如何，老奴自然会如实禀报陛下。至于这门婚事，怕是需要再斟酌斟酌。”

林震和刘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没想到沈清辞几句话，竟然就让李公公改变了态度，若是李公公真的将此事禀报陛下，那林嫣的婚事岂不是要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