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建立新的秩序（1/2）

除了一个人。

那个在斩杀决定前曾极力劝阻的进化者——陈铁鹰，他没有立刻离开。他默默地点燃了一根皱巴巴的烟，靠在旁边一堵断墙的阴影里，目光深沉地看着沙地上那个抱着尸体、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的男人。他感觉到，这个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男人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与刚才那个被斩杀的“邪祟”极为相似的气息。

时间在死寂和呜咽中流逝。沙漠的风卷起地上的沙尘，却卷不走浓重的血腥和绝望。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阿迪力的哭泣声终于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无声的抽噎。他动作僵硬地脱下自己还算干净的外衣，小心翼翼地将妻子的头颅包裹好，再艰难地抱起那无头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只是凭着本能，一步一步，沉重地朝着自己在基地边缘那个简陋的“家”走去。

陈铁鹰掐灭了手中的烟蒂，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回到那间破败的土屋，阿迪力没有工具，就用双手在屋后的空地上疯狂地刨挖。指甲翻裂，指尖渗血，混着沙土，他也浑然不觉。他挖了一个深坑，小心翼翼地将妻子的残躯安放进去，用颤抖的手捧起沙土，一点点掩埋。没有墓碑，只有一堆新隆起的沙丘。

做完这一切，阿迪力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颓然跌坐在新坟前。他沾满泥土和血污的手捂着脸，肩膀无声地耸动。

这时，一直沉默跟随的陈铁鹰，才慢慢踱步到他身边。他掏出一根新的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在黄昏的沙漠空气中袅袅升起。

阿迪力没有抬头，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你，跟了我一路。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刚才，谢谢你帮我老婆求情。这份情，我记着。你想知道什么，我绝不隐瞒。”

陈铁鹰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又吸了一口烟，目光投向远处库尔勒基地在夕阳下显得有些狰狞的轮廓线。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地、用一种近乎耳语般、却带着蛊惑魔力的低沉声音说道：“规则由他们定，生死由他们判，这公平吗？”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阿迪力布满血丝、充满仇恨和绝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抛出那个改变一切的提议：“我们，来创造一个由我们定制规则的领土吧！”

阿迪力抱着妻子冰冷的头颅，听着陈铁鹰那句如同魔鬼低语般的提议——“我们，来创造一个由我们定制规则的领土吧！”——那一刻，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恨意，如同滚烫的岩浆，彻底烧毁了他残存的理智和对旧有秩序的敬畏。

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一个由他们定规则、不再受制于所谓“官方”、不必再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被“规则”无情抹杀的地方？这个念头如同剧毒的种子，瞬间在他被仇恨和绝望腐蚀的心田里生根发芽。

然而，即使是末世，秩序崩塌，人心惶惶，那些由政府力量支撑起来的大型基地，如库尔勒、巴音市，依然拥有着难以撼动的公信力。普通人挣扎求生，本能地会向这些看起来更有组织、更有力量的地方聚集，寻求庇护。这种根深蒂固的信任，是阿迪力和陈铁鹰单凭个人力量无法对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