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生,从负一开始(1/2)
万象城的天空,永远被一种暧昧的昏黄色笼罩,像是陈年污垢浸染的琉璃。城西“忘忧居”酒馆里,气味比天空更加浑浊——劣质麦酒的酸腐、兽人粗重的体味、某种廉价香料试图掩盖一切却徒劳无功的甜腻,全都搅拌在一起,成了这座无法地带特有的提神香氛。
墨渊坐在最角落的阴影里,面前的木杯空了许久,杯壁上那个深刻的“卍”字符号,被他用指甲无意识地反复描摹。
七天。距离他从天机学宫最耀眼的新星坠落成这里的阴沟老鼠,只过去了七天。
酒馆中央,一个熊族壮汉正揪着半精灵吟游诗人的领子咆哮,唾沫星子混着酒气喷在对方苍白的脸上,为了一首没唱完的乡愁小调。周围爆发出狂放的哄笑,没人劝阻,这里是万象城,冲突与暴力是这里最寻常的背景音。
墨渊漠然地看着。他曾是“理”的追随者,坚信万物皆数,连最混乱的情感也能被解构成冰冷的公式。但现在,他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喧嚣与色彩传到他这里,只剩下失真的嗡鸣和灰败的残影。
因为有些东西,一旦“看见”,就无法再“无视”。
他的指尖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冰针刺穿。思绪不受控制地坠回那个清冷如水的夜晚,天机宫观星台的黑曜石地面,倒映着漫天星河,也倒映着导师清虚先生周身那纯净而强大的银白色光辉——那是将世界纳入逻辑框架的“理”之信念的体现。
他在为墨渊演示最高深的“信念手术”,目标是玄夜王朝的“狼王”赤烈。一切都该是精准、优雅的胜利,用绝对的理性证明对方“毁灭即创造”信念的谬误。
然后,变故发生了。
不是预想中信念碰撞的轰鸣,而是一种……更为深邃的崩塌。导师身前那构筑梦境的几何光棱,没有如预期般被银光吞没,反而瞬间扭曲,染上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粘稠而虚无的颜色。导师周身的“理”之光环,如同被重击的琉璃,哗啦一声,碎得干干净净。
墨渊永远忘不了导师最后看向他的眼神。不是平日的睿智与温和,而是极致的恐惧,以及一种万物崩坏后的彻底虚空。
“不……不是……那才是……”导师的遗言破碎不堪,“外面……我们才是梦……”
伴随着这遗言,一股冰冷刺骨的“信息流”顺着残存的精神链接,蛮横地冲入了墨渊的识海。那不是具体的知识,而是一种更可怕的、颠覆性的感知:
? 脚下的土地,头顶的星辰,质感稀薄得像一张浸了水的草纸。
? 在这脆弱的“现实”之外,悬着一个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目光”,漠然地注视着一切。
? 而他们这些唯心者引以为傲的、锤炼一生的“信念”,其本质,或许只是对那“外部目光”的拙劣模仿和微弱回响。
清虚先生死了。不是死于力量对撞,而是死于信念根基的瞬间瓦解——世界观彻底崩塌带来的“信念反噬”。
墨渊活了下来,但代价是,他的世界也同步碎裂了。他曾坚信的“数”与“理”,在那种层级的“真实”面前,变成了沙滩上的城堡,可笑又可怜。
“道心破碎,思念污染。”——这是学宫将他“礼送”出门时给出的判词。他们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有了裂痕的珍贵瓷器,不,更像是在看一块会污染整个库房的放射性废料。
于是,他来到了万象城。这座由逃亡者、梦想家、罪犯和所有不容于世的“信念残渣”组成的巨大巢穴。这里只认最原始的力量,讽刺的是,他恰恰失去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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