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赤砂之径，炎毒蚀心（1/2）

踏入“赤砂堡”废墟的刹那，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灼热，仿佛踏入了某种巨兽滚烫的肺腑。无处不在的暗红色岩壁与残垣，在微弱天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却又透着死寂的冰冷。空气中弥漫的硫磺与焦灼气味更加浓烈，几乎令人窒息，还夹杂着一种腐朽、沉闷、仿佛千万年尘埃的气息。废墟内部出奇地安静，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咳咳……” 石蛮忍不住咳嗽，牵扯到胸腹间的伤口，脸色更白了几分。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左手紧握毒蝎尾钩——这临时武器前端尖锐，带有倒刺，还残留着毒液，勉强能用。用毒蝎甲壳简单捆扎的臂盾卡在断臂处，虽然别扭，但聊胜于无。

幽竹跟在他身后半步，左手被石蛮仅存的左手牢牢牵着。她眉心“心灯”的微光收缩到仅能笼罩两人身周尺许的范围，竭力抵御着空气中那无孔不入的、似乎能侵蚀神魂的燥热与死寂交织的异样波动。这波动与“归墟海眼”的死寂道韵有些相似，却更加暴烈、混乱，充满了毁灭性的灼热，让她本就疲惫的神魂阵阵刺痛。

“石蛮大哥，这里……好难受。” 幽竹低声道，声音有些发颤。她的“心灯”之力对寂灭道韵有天然的亲和与净化之能，但这里的“火毒”或者说“炎煞”之气，性质似乎更加极端，对她的消耗远超之前的死寂环境。

“忍着点，丫头。那石头人说堡里有‘炎毒’和‘赤砂傀’，肯定不是瞎说。跟紧我，别乱碰任何东西。” 石蛮沉声道，独眼锐利地扫过前方。废墟内部通道错综复杂，倒塌的廊柱、碎裂的墙垣、深不见底的裂隙随处可见，地上铺着厚厚的赤红色尘埃，踩上去绵软无声，更添诡秘。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偶尔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壁画和蚀刻的符文，但大多被岁月和某种力量侵蚀得难以辨认，只能依稀看出一些星辰、火焰、以及顶礼膜拜的人形轮廓。

“往哪走？” 幽竹问，努力感知着。但这里的混乱气息严重干扰了她的“心灯”感应，只能勉强分辨出生机最稀薄、死寂最浓郁的大致方向——那通常意味着更深的危险，也可能意味着甲壳人所说的“引炎台”所在。

“跟着感觉走，挑最难走、最邪门的路。” 石蛮咧嘴，牵动伤口疼得抽气，“那‘引炎台’既然是紧要地方，肯定藏在最深处、最要命的地方。”

两人互相搀扶，在迷宫般的废墟中艰难前行。石蛮尽量选择相对稳固的路径，避开那些看起来就脆弱的断壁和幽深的裂缝。空气中那股燥热感越来越强，石蛮裸露的皮肤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暗红色，汗珠刚渗出就被蒸发，留下盐渍。幽竹情况稍好，有“心灯”护体，但眉心也开始渗出细汗，光晕微微波动。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个相对开阔的、像是坍塌了大半的厅堂。厅堂中央，有一个干涸的、呈暗红色的池子，池底凝结着厚厚的、类似熔岩冷却后的物质，散发出更强的热浪和硫磺味。池子周围，散落着几具形态奇特的骸骨。

骸骨并非人形，更像是某种人形与甲壳生物结合的怪物遗骸，骨骼粗大，呈现出暗红色，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有些骸骨保持着战斗或挣扎的姿态，骨骼上有明显的利器劈砍和灼烧的痕迹。

“是……‘赤砂卫’？” 幽竹低呼，想起甲壳人的自称。

石蛮走近，用尾钩小心拨动一具相对完整的骸骨。骸骨入手沉重冰凉，质地非金非玉。“看样子是经过惨烈厮杀。骨头都这颜色了，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他注意到骸骨胸腔位置，嵌着一块暗淡无光、布满裂纹的暗红色晶石，约有拳头大小，与甲壳人身上的甲壳材质相似。

“这晶石……好像就是那甲壳人说的‘赤砂晶核’？” 幽竹仔细感应，晶石内蕴含着极其微弱、近乎消散的灼热能量，与周围环境同源，但更加精纯，只是此刻已近乎枯竭。“看来，‘赤砂卫’是依靠这种晶核与这里的炎脉力量结合，才转化成那种形态，苟延残喘……”

“代价就是变成那不人不鬼的样子。” 石蛮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其他骸骨，大多也有类似的晶核，但都已碎裂或彻底黯淡。“死守在这里，最后变成一堆枯骨……值得吗？”

“为了镇压‘焚寂海眼’，不让炎毒和‘那些东西’泄露……” 幽竹想起甲壳人的话，语气复杂。这些“赤砂卫”生前，或许也是如同墨渊大哥一般的“观寂者”，为了某种信念，战死于此，化为枯骨，与废墟同朽。

正当两人感慨时，石蛮突然耳朵一动，低喝：“有东西！左边！”

几乎同时，左侧一处倒塌的廊柱后，阴影蠕动，三道暗红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扑了出来！正是甲壳人提到的“赤砂傀”！

它们体型与常人相仿，但全身覆盖着粗糙的暗红色石质甲壳，关节处有熔岩般的缝隙，散发出微弱红光。头颅部位没有五官，只有两个凹陷的眼窝，其中跳跃着两点猩红的光芒。动作略显僵硬，但速度不慢，五指成爪，指甲锋利如钩，直取石蛮和幽竹！

“退后！” 石蛮将幽竹往身后一推，独眼凶光爆射，不退反进，左手毒蝎尾钩带着凄厉的风声，横扫最前方一具赤砂傀的脖颈！他伤势不轻，但战斗本能刻在骨子里，这一击又快又狠！

“铛！”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尾钩划过赤砂傀的颈部甲壳，竟然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迸溅出几点火星！反倒是反震之力让石蛮手臂发麻，伤口崩裂，鲜血渗出。

“好硬的壳！” 石蛮心中一凛。这三具赤砂傀的气息，大约在筑基中期左右，但防御力惊人！

与此同时，另外两具赤砂傀已从侧面攻到，利爪直插石蛮肋下和咽喉！攻势狠辣，配合默契，全然不似没有灵智的傀儡。

石蛮怒吼，左臂架起甲壳臂盾，硬挡一爪，同时身体诡异扭曲，险险避过另一爪，但肋下旧伤被劲风扫中，剧痛钻心。他顺势一脚踹在正面赤砂傀的胸口，将其蹬得后退两步，自己借力后跃，拉开距离，胸口剧烈起伏，牵动伤势，嘴角溢血。

“石蛮大哥，它们好像怕这个！” 幽竹急喊，同时全力催动眉心“心灯”！乳白色的光晕骤然扩张，虽然不强，却带着一股安宁、净化、驱散邪秽的意蕴，笼罩向三具赤砂傀。

“嗤嗤……”

乳白光晕照射在赤砂傀身上，它们体表的暗红甲壳竟然冒出淡淡的黑烟，动作明显迟缓了一瞬，眼窝中的猩红光芒也剧烈闪烁、暗淡了些许！它们似乎对“心灯”之力有着本能的厌恶和畏惧，发出无声的嘶吼，攻势为之一缓。

“有效！” 石蛮精神一振，抓住这瞬间的机会，再次扑上！这次他不再硬拼，而是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利用赤砂傀被“心灯”干扰后的迟缓，毒蝎尾钩专攻关节连接处、眼窝等相对薄弱的位置！

“噗！噗！咔嚓！”

尾钩精准地刺入一具赤砂傀的膝弯缝隙，暗红色的、如同冷却岩浆般的物质溅出，那赤砂傀动作一僵。石蛮毫不停留，反手一钩，钩尖划过另一具赤砂傀的眼窝，猩红光芒瞬间熄灭大半！第三具赤砂傀利爪袭来，石蛮用臂盾格挡，再次借力拉开距离，喘着粗气。

三具赤砂傀受损，发出低沉的、仿佛岩石摩擦的嘶吼，攻势更加疯狂，但动作因损伤而变形。幽竹咬紧牙关，维持着“心灯”的照耀，脸色越来越白。这对她负担极大。

“不能久战！” 石蛮看出幽竹的勉强，眼中狠色一闪。他猛地将大半新生血气灌注左臂，臂盾上泛起一层稀薄的血光，不闪不避，硬抗一具赤砂傀的利爪突刺！

“嗤啦！” 臂盾上新增数道深痕，石蛮也被巨力撞得踉跄后退，但同时也将这具赤砂傀带得重心前倾。他左腿如鞭抽出，狠狠踢在其支撑腿的关节处！

“咔嚓！” 关节碎裂，赤砂傀跪倒在地。石蛮顺势扑上，毒蝎尾钩狠狠从它眼窝刺入，贯穿头颅！

“吼——！” 赤砂傀发出最后的无声咆哮，全身红光急速闪烁，随即彻底黯淡，化作一堆普通的暗红色碎石，只有胸腔位置留下一块指甲大小、黯淡无光的微型晶核。

解决一个，压力大减。石蛮如法炮制，配合幽竹的“心灯”干扰，以伤换伤，又拼着肩头添了一道深可见骨伤口，将另外两具赤砂傀逐一击碎。

战斗结束，石蛮几乎虚脱，拄着尾钩大口喘息，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鲜血淋漓。幽竹也瘫坐在地，“心灯”光芒微弱，神魂刺痛欲裂。

“这些鬼东西……比外面的蝎子难缠多了……” 石蛮啐出一口血沫，看着地上三堆碎石和那三颗黯淡的微型晶核，心有余悸。若非幽竹的“心灯”恰好克制，若非他战斗经验丰富、以伤换命，刚才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它们的核心……力量好像耗尽了，不然应该更强。” 幽竹虚弱道，看向那些碎石，“和外面那些骸骨一样……岁月太久，晶核能量枯竭，只剩战斗本能和这身硬壳了。”

石蛮走过去，捡起那三颗微型晶核。入手温热，但能量波动几乎微不可察。“这东西……还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