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改写17（1/2）

顾浔野关掉吹风机时，指腹还残留着温祈安发间的暖意。

但怀里的人已经睡熟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吹风机搁在旁边，手臂穿过对方膝弯与后背，打横抱了起来。

温祈安看着清瘦，抱在怀里却有实打实的重量，顾浔野这点力气还是有的，纵使常年被汤药养着，抱起一个同体型的青年仍绰绰有余。

他把人轻放在床沿，指腹刚要从温祈安腰侧抽离，手腕却突然被攥住。

下一秒，温祈安睁开了眼，没等顾浔野反应，温热的手掌已经扣住他的后颈往下压，两人的距离瞬间缩到极致，彼此的呼吸混着发间的薄荷香。

顾浔野僵在原地，脑子里还没理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温祈安的声音已经贴着他的耳朵落下：“哥，我想和你一起睡。”

他下意识去掰颈后的手，指节却被攥得更紧。

“你都多大了？”顾浔野维持着俯身的姿势，语气里带了点无奈，“小时候黏人就算了，你现在是成年人了。”

温祈安没松手，反而借着掌心的力道又往下压了压，鼻尖轻轻蹭过顾浔野的耳尖，带着坚持：“哥，就今晚好不好？就这一次。”

顾浔野被这过分亲昵的姿势逼得浑身发紧，指尖抵着温祈安的手腕，用了几分劲才将人掰开。

他往后退了半步：“不行，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音落，他转身就往门外走。

而身后传来被褥轻响，回头时就看见温祈安愣愣地躺在床上，一脸的不开心，见顾浔野看过来，猛地拉起被子蒙住脑袋，连半根头发丝都不肯露出来。

顾浔野无奈地皱了皱眉，小时候黏人撒娇还能当趣事，如今两个大男人，总这么腻歪实在奇怪。

“哥，我生气了。”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顾浔野没回头，手里攥着吹风机往浴室走，只淡淡应了句：“那你别生气，就算气也得早点睡觉。我回房间了。”

门“咔嗒”一声关上时，被子里的温祈安才掀开条缝，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刚才再近一点，他就能亲到顾浔野了。

可现在，他攥着被角在被子里胡乱蹬了蹬腿，满心都是不甘，明明说过喜欢他的，怎么连一起睡都不肯！

而顾浔野关上温祈安房门的动作放得很轻，指尖在门把手上顿了两秒，又忍不住透过门缝往里面望了两眼。

屋内静悄悄的，只能隐约听见被子摩擦的细碎声响。

他总觉得温祈安越长大越奇怪。

以前温祈安黏人，扯着他的衣角要抱、要一起睡，他只当是小孩子依赖人，满心都是纵容。

可现在，温祈安都成了能和他并肩的青年，那份黏腻却没减分毫，甚至多了些让他说不清的意味。

顾浔野指尖从门把手上滑落，终究还是把这份困惑归为“孩子没长大”或许温祈安只是习惯了依赖他。

思绪拉回，他往楼下扫了眼，客厅大半沉在阴暗里，唯有餐桌那片亮着，一盏灯的光软乎乎地铺在桌面，叶邵尘就坐在那片光里，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顾浔野此刻双手插着兜，衬衫领口因为刚才俯身吹头发，被温祈安的发丝蹭得竖了些，胸前沾的水渍早干了，却留下淡淡的痕迹，透着点随意的凌乱。

他在楼上目光盯在那道坐在灯下的背影上，说不出的寂寥，连周遭的空气都像是静得发沉。

这模样，竟和记忆里那个躲在楼下黑暗中，一直哭泣的小孩重合了。

本都转了身要回房间，可心里那点莫名的触动却拽着脚步，慢慢往楼下挪去。

顾浔野往餐桌走时，能清晰看见叶邵尘面前摆着的一碗饭，那是晚饭时温书瑶特意叮嘱过给叶邵尘留下的饭菜。

此时的客厅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整个客厅只剩下他和叶邵尘两个人。

顾浔野的脚步声惊动了对方，叶邵尘转头看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顾浔野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他身上的睡衣，又落在他泛红的眼尾上。

“眼睛怎么了？”他微微歪头，语气里带着点不经意的关切。

叶邵尘的视线落回碗里，筷子拨了拨饭粒：“刚睡醒。”

“今天怎么没一起吃饭？”顾浔野绕开话题，又问，“身体不舒服，还是生病了？”

叶邵尘扯了扯嘴角，笑里带着点自嘲：“我是医生，哪会生病。”

顾浔野拿起旁边的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指尖碰着杯壁的凉意，语气很轻：“医生也是人，该生病照样会生。”

这话让叶邵尘夹菜的动作停了，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开口，声音里藏着酸涩：“就是不想打扰你们……你们看起来，很幸福。”

顾浔野握着水杯手开始摇晃起来，沉沉的看着叶邵尘，终究还是问出口：“叶医生，你的家人呢？”

他分明在资料里看过，叶邵尘现在的收养家庭家境优渥，且只有他一个养子，本该是被好好疼爱的处境。

叶邵尘抬眼望他，目光很平静：“我没有家人，我是个孤儿。”

这话让顾浔野感到疑惑，资料上明明写着他被收养，怎么会是“没有家人”？

疑惑刚漫上心头，就听见叶邵尘继续说：“我被收养过，可他们待我并不好。毕竟我不是亲生的，这样也正常。”

顾浔野这才恍然。

原来那些纸上的“优渥家境”全是假象，能给的只有物质，没有半分暖意。

他忽然想起女主的遭遇，或许叶邵尘也一样，以为找到的是避风港，最后却落进了另一个冰冷的地狱。

顾浔野放下水杯，语气里多了几分暖意：“可叶医生现在很厉害，你很优秀，我相信你一个人也会过的很好。”

这话不是客套，这几日相处下来，叶邵尘对他用药、饮食的细致，实实在在让他的身体好了不少。

而且叶邵尘的药总是很少，不像从前那些医生，一抓就是一大把，吃着没效果还苦得难以下咽。

而叶邵尘给的药，不仅量少，连味道都不涩，温和得像是怕苦着他。

顾浔野望着叶邵尘，他虽然不知道这十几年来他是怎么过来的，可眼前的人，早已活成了足够优秀的模样。

而叶邵尘却只定定看着他，语气异常平静：“我做医生，不是为了我自己。”

那双眼眸里的坚定太清晰，让顾浔野忍不住追问：“那叶医生为什么会选择做医生。”

其实心里早有个模糊的猜想，可他又立刻压了下去，十几年前的事了，谁会一直记着？谁又会把当年的小事放在心上？他没那么自作多情。

叶邵尘放下筷子，指尖在桌面轻轻抵了抵，目光锁在顾浔野脸上，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因为我想治好一个人。不想他再吃苦，不想他再生病，只希望他能一直健康。”

顾浔野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目光也落在叶邵尘身上，心里却在打转。

不知道对方这话是真心，还是随口说说，他只淡淡开口：“看来，这个人在叶医生心里很重要。”

叶邵尘此刻盛满了真切，他清晰地说道：“他非常重要。”

顾浔野摇晃着水杯的手停了下来。

叶邵尘的眼神太真，那些话像重锤，让他不得不信，对方所做的一切，或许真的是为了自己。

可目光扫过二楼温祈安的房门，那点动摇又瞬间被压了下去。

他收回视线，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以前也是孤儿，后来遇到这家人，他们待我很好。我把祈安当亲弟弟，他们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而这话说完，叶邵尘的眼眶肉眼可见地红了，他立马低下头手颤抖的去拿筷子。

原来在顾浔野心里，早就有了新的家人，早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顾浔野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这么爱哭。

顾浔野也垂着眼不再看他，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着圈，心里的念头格外清晰。

他说那些话，不过是想给叶邵尘提个醒。

别试图再提小时候的过往。

如今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牵扯。

现在的叶邵尘不过是温家请来的私人医生，而他顾浔野现在是温家的一份子，仅此而已。

更何况要是被温祁安知道了，以温祁安的性子，不知道会用什么法子来针对他，他以后在温家不会好过，他现在可保护不了他了。

而叶邵尘那点要哭的架势让他心头一紧，忙不迭扯开话题，语气尽量放得轻松：“饭够不够吃？不够的话我再让秦姨过来一趟。”

叶邵尘依旧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声音里裹着没压下去的颤抖：“够了，谢谢顾总关心。”

顾浔野心里清楚，那些话肯定让叶邵尘很伤心，可他没得选。

他只能用这种近乎冷漠的方式，让对方安分些，别再试图打破现有的平静。

将杯底最后一点水喝完，顾浔野站起身：“你慢慢吃，碗放厨房就行，秦姨明天会收拾。早点休息。”说完，便转身往楼梯走，没再回头。

叶邵尘坐在原地，灯光落在他身上，却暖不透周身的冷。

他拿着筷子，一下下往嘴里扒饭，眼泪无声地砸进碗里，混着米粒一起被送进嘴里，苦涩的味道漫了满口腔，他却浑然不觉。

直到喉咙被饭菜噎住，传来阵阵刺痛，他才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眼泪掉得更凶了。

叶邵尘转过头将视线黏在顾浔野卧室的方向，黑暗像张网，将那片区域裹得严严实实，连脚步声的回音都被吞得干干净净。

他握着筷子的手慢慢攥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却浑然不觉。

眼底的灰暗漫上来，遮住了所有情绪，只剩一点偏执的光，死死钉在那片黑暗里，就算被推开，就算藏在暗处，他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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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客厅里坐了三个人，气氛却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