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改写2(1/2)

而顾浔野他压根没打算对个小孩子动真格,不过是想拿话吓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逗个乐子罢了。

可桌前的周武却当了真。

他趴在桌面上,视线里只剩顾浔野近在咫尺的笔尖,那点方才还盛着傲气的眼眶瞬间泛红,细碎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顾浔野捏着笔的手猛地一顿,周武突然推开他,眼泪砸在桌面上洇开小水痕,人已经哭着冲出了教室,背影都带着慌不择路的狼狈。

顾浔野僵在原地,看着那道哭着跑远的小小身影,满脑子都是难以置信,有这么吓人?

刚才不还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怎么他连手指头都没动,不过说了句要在他屁股上画王八,人就吓成这样?泪流满面的。

教室里的哄笑声在此刻炸开,此起彼伏地声音嘲笑起了周武。

而周武那几个方才还跟着起哄的跟班,早没了气焰,蔫蔫地缩着脖子坐回座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周武早已跑得没了踪影,唯有刚才蹲在地上的那小孩还维持着原姿势,目光直直落在顾浔野身上,带着几分懵懂的怔愣。

顾浔野察觉到那道视线,转头迎上去,故意沉下脸,语气带着几分凶意:“看什么看?”眉峰微挑,摆出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想吓吓这小屁孩。

可那小屁孩却半点不怕,依旧执拗地盯着他,那眼神干净得让人生不出火气。

顾浔野撇了撇嘴,没再理会。

而自从那天把周武吓哭后,这小子便带着几个跟班绕着他走,倒让顾浔野落得几日清静。

只是福利院的孩子,终究脱不了孩童的本性,嬉闹的喧闹声、争抢玩具的哭闹声时时传来,带着未脱的稚气,缠得人耳根难得清净

而且倒霉接踵而至,顾浔野住进福利院不过数日,身子骨就先垮了下来。

他本就底子虚,像是株经不起风的嫩草,三天两头被感冒缠上,病气总也散不去。

这副身子骨是真的娇弱得离谱,夜里但凡没把被子裹严实,第二天准逃不过生病的命,不是正发着烧,就是在要发烧的路上。

体质差到了极点,皮肤又白又薄,像层易碎的瓷,轻轻一掐就留下片红印子,连点重物都拎不动,软得像没长骨头。

顾浔野哪甘心这样?

他要的是结实的身子,将来遇事才能护得住自己。

可眼下他才七岁,这副垮掉的身体现下改不了,再急也没用。

他索性沉下心,把心思都放在讨好王然身上,他早有计划,第一步就是要被人领养走,彻底离开这里。

所以对王然百般乖巧、嘴甜讨喜,不过是想在院长心里占个先。

他要让王然想起送孩子去领养时,第一个就想到他,把他优先推给来挑选的家庭。

只要能被领走,往后的日子,总好过困在这福利院里。

而他生病的期间,王然看着实在没法,只好给顾浔野腾出间小小的单间。

一来是怕他这反复的病症传染给其他孩子,二来也是免得他被吵闹的集体宿舍扰着,养不好身子,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这安排倒让顾浔野偷偷乐开了花,于他而言,这逼仄的小单间,简直堪比旁人眼里的豪华别墅。

再也不用和一群半大孩子挤在通铺里,更不用在深夜被不知缘由的哭闹声缠得心烦。

那些小孩总爱大半夜抹眼泪,他实在想不通,黑灯瞎火的,哪来那么多好哭的事。

不光是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小单间,顾浔野碗里的吃食也悄悄有了不同,总能比其他孩子多上几分精细滋味。

福利院里本就有不少带着身体病痛的孩子,像他这样体弱的不算稀奇,可顾浔野偏生有股让人忍不住疼爱的劲儿。

他嘴甜,会仰着小脸,用软糯的声音喊王然“院长妈妈”,一双眼睛弯成月牙,配上那副乖巧讨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心软。

也正因如此,王然总忍不住悄悄给他开小灶,想让这身子骨弱的小家伙多补补。

连着几日留心观察,王然心里总揣着个疑问,除了他身体不好,这么乖顺讨喜的孩子,怎么就没人愿意收养?

她有时看着顾浔野安静坐着的模样,觉得他很懂事,不吵不闹的。

这么好的小孩,落得在福利院常住,实在可惜。

这院里的孩子,大多各有各的难处。

有的是没了爹娘的孤雏,有的是被家人遗忘的稚子,还有的是不幸走失后无人认领的宝贝,最后都辗转来到了这里,在一方小小的院落里,寻一个暂时的容身之处。

而在福利院的日子一晃过了一个月。

顾浔野在孩子堆里坐稳了“老大”的位置。

常有年纪小些的孩子围着他转,仰着小脸满是讨好的追捧。

可顾浔野打心底里厌烦这些小不点,围着他转的孩子们,在他眼里和聒噪的蜜蜂没两样,嗡嗡的吵闹声裹得人发闷,半分亲近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而这段日子他时常装病躲懒,不过是嫌教室里憋闷,不想陪着这群小孩做些幼稚的手工。

那些笨拙的折纸、涂画,对他这个心理年龄早已二十多岁的“过来人”而言,实在无聊得让人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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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顾浔野悄悄盘算着,要溜去王然的院长办公室用用那台电脑。

他住的单间本就像间临时隔离屋,床板老旧,稍动一下就发出“吱呀”的轻响。

他刚光着脚穿上鞋,突然想起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又折回去,仔仔细细穿好他的小熊袜子。

这躯壳可得护好,要是还没熬到任务剧情开启,就先病死在福利院里,那才真是亏大了。

收拾妥当,他轻轻拉开房门。

单间所在的区域离院长办公室隔着整整一层楼,得先悄声下楼,再绕到右侧那栋楼才行。

楼道里静得瘆人,顾浔野放轻脚步往下挪,可这福利院的夜里偏不安静,断断续续的哭声像游魂似的飘过来,听得人心里发毛,倒真有几分闹鬼的意味。

这哭声顾浔野见怪不怪。

在福利院住了一个月,夜里总能听见这样细碎的呜咽,大抵是哪个孩子又在偷偷想爸妈,或是藏着说不清的委屈。

他懒得理会。

他轻手轻脚按照路线挪到一楼,外头漆黑一片,只有几盏路灯在远处昏昏沉沉地亮着,勉强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可刚挨近大门口,一团黑漆漆的影子突然撞入视线,与此同时,那断断续续的哭声正一步步逼近,越来越清晰。

顾浔野向来不信鬼神之说,此刻却忍不住心里发毛,竟也泛起几分疑神疑鬼。

难道这地方真闹鬼?

可他分明记得,这剧情里压根没提过“闹鬼”的设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顾浔野强压下心底的疑云,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定了定神便朝那黑影走过去。

近了才看清,是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正小声地啜泣。

这模样有些眼熟,像是常暗地里盯着他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厌”来着?

他一时想不起全名,只记得这小孩总爱默默躲在角落看他,偏偏他记不住对方的名字。

顾浔野停下脚步,站在他身旁,用鞋尖轻轻碰了碰那小孩的胳膊,又压着几分刻意放轻的音量:“小屁孩,蹲在这儿干嘛?大半夜的,装神弄鬼吓唬人?”

那小孩显然被他这一下惊到了,身子猛地一缩,抱着膝盖往后蹭了蹭,眼里满是怯意,一副吓得快要哭断气的模样。

顾浔野双手抱胸,看着这把自己避如洪水猛兽的小家伙,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的嗔怪:“我还没说什么,你倒先吓成这样?明明是你大半夜蹲在这,差点把我也吓一跳。”

地上的小孩只顾着抽噎,半句回话也没有。

那细碎的哭声缠得顾浔野心烦,他皱着眉瞥了对方两眼,耐着性子道:“别嚎了,我还以为院里真闹鬼,你大半夜不睡觉,蹲在这儿做什么?就不怕黑?”

他确实有些意外,先前夜里常听见的哭声,若也是这小孩发出来的,那他倒是常来这角落待着。

眼下都凌晨两点了,他特意挑这个最安静的时间溜出来,就是为了顺利摸进王然的办公室,却没想到第一次行动,就撞上了这么个小插曲。

那小孩依旧埋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声压得低低的,只剩“呜呜”的呜咽声飘在夜里。

若不是这细微的声响,顾浔野几乎要以为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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